将那人全身扫过一遍,性别为男,一袭简易轻装,短靴,身材高大,长发高高束起,面容冷峻,目光空洞,像是在看她,那视线却又不像是聚焦在她身上,跟他说话时一直都是如此。
“呃,请问您到底……”丁兜兜决定学学好脾气,再次问他一遍,谁料他竟然突然出声打断了自己。
“傅潇潇,叫她出来。”他的声音还算有磁性,语气也还听着顺耳。
丁兜兜往他的脸上瞄了一眼,然后打着哈欠回了屋,走到窗前,冲着床上的小山包踹了一脚,道:“找你的,快起来。”
“唔……”那人还在那里撒娇,只翻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喂,你!”丁兜兜正要扑上去把她揪起来,却听得门口那好脾气之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傅潇潇,门主喊你,快些。”
一听到这句话,傅潇潇立刻从床里弹了起来,瞪大清醒的眼睛往窗外一瞄,顿时惊愕:“哇,都这个时候了啊,完蛋,不知道那人妖又会怎么折腾我!”
然后就急匆匆的跳下床,胡乱套上衣服,冲到脸盆前就着昨夜的凉水随意抹了一把脸,又迅速捣鼓了几下乱七八糟的头发,才朝门口奔了过去,嘴里骂道:“你个死人脸,叫你喊我起床耶!”
“……”那人没有动静,沉默无言,只是在傅潇潇出门之后,走上前缓缓拉过木门,在门即将完全闭合的那一瞬间,空洞的视线微微移动,扫了一眼床上撅着屁股、已经开始打起呼噜的丁兜兜,然后便垂下眼不再看,轻轻关上门,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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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兜兜这边倒是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朝何夕。
那边戒律堂里却是闹翻了天,只差没出动全部人马出山去寻她了。
“不是昨晚才送走她的吗?这点时间她能到哪啊!肯定还在射阳啊!”律德长老眉头紧锁,一掌拍上身旁的木案,沉声喝道。
“那你干嘛昨晚还放走她?豆豆那么爱玩,出了仙境就不知道疯哪里去了,再说,她虽有些武技防身,但是江湖险恶,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西门殇埋怨,一脸愤怒,语气极为不满。
律德长老脸一沉,冷声道:“喝,还怪起我来了?我也不想丫头出事,但是昨晚看她离去之意坚决,也不好拂她意,这才允了她下山,况且……”他缓了语气,无奈道:“她的心思你我都看得出,闷在这里对她来说只是一种折磨。”
“……”西门殇的心情倏地低落下来,不再言语,闷闷地坐上宽椅,伸手触上胸口处,感受着那里贴心的柔软触感,心头更加发酸。
豆豆心里只有尊上,谁都看得出,而他,心里却只有豆豆,没法得到她,甚至都没机会跟她诉说衷肠。
但是豆豆的伤也是他亲眼目睹的,她虽然天天笑着闹着,眼里却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自从那日起,夜里他便常去她门口守候,几乎每次都能听到她在低声啜泣,听得他心如滴血。
只不过那一晚有事没去她那里,结果她居然就在他眼皮底下跑了!
唉--
隔着衣料摁紧贴身放着的手帕,西门殇低垂的眼神却渐渐锐利了起来。
不是他不给尊上机会,看在多年交心的份上,他也退让了那么多,可是尊上毕竟是尊上,高高在上的尊上是天下人都能敬仰的对象,却不是能给豆豆一生幸福的对象。
他早已看清这个事实,只不过因为豆豆一直不肯直面这一点,还在苦苦折磨着自己,结果终究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看得他好生心疼。
本来是看豆豆伤心欲绝,不想让她再平添些烦恼,便忍了自己的冲动,没跟她道出自己的心意,但是,现下尊上闭关多时,想必是不会再理会豆豆,那么他也就该放手一搏了。
不论豆豆在哪,他都要找到她!
定了心神,西门殇正暗自捏紧拳头下决心,忽闻旁边传来一直在沉默的萧连天的声音。
“殇,别忘了尊上的命令。”轻悠悠的话语飘进西门殇的脑海,顿时令他一愣,似乎一下子醒悟了很多事。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不是为了尊上而守护她,而是为自己而守护她,而从小一起长大的尊上……
他自己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少次用挑衅的目光看他了,何时,他们兄弟之情竟变得如此之薄了呢?
他对尊上,就是在对一个情敌一般警惕,原来那无话不说的他们又到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