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祁守的脑海里飘过“恍如隔世”四个字。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文艺范儿惊到,无意间又瞥到程精手边厚厚的一沓A4纸,满满当当全是抄完了的班规。他怎么抄这么快还能这么工整?话说回来“字如其人”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好像挺合适的…如果他脾气再好一点的话…这么一想程精竟然没有那么不可理喻了?他又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惊到,用力甩了甩头发,粗暴地在上面抓了一下,强迫自己低下头看书。
程精百忙之中抽出一秒奇怪地看了一眼突然抽风的同桌又乖乖抄班规去了。殊不知那一眼看得抽风的祁守同学心神不宁的,就跟上课吃东西被老师抓包了一样,再想静下心来做其他事情怕是有点困难,臭不要脸的祁守同学打算破罐子破摔,当着别人的面在心里YY他。而对方不知道,这让他居然有点小兴奋。
一个星期的同桌做下来,好像从来没见他笑过,也很少看他主动跟别人搭话,那次被罚抄班规后一句愠怒的质问似乎是他唯一一次主动开口…
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被正在YY的对象打断了:“你干嘛?”程精实在受不了被一个大男人死盯着长达一分钟,所以趁着耳根没有泛红忍无可忍地对上了祁守的视线。
哇哦,他第二次主动开口也是跟我讲话诶——很好奇祁守脑子里装了那么多浆糊是怎么平安活到这么大的。要被程精知道祁守盯着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会毅然决然地把“我的同桌是个神经病”的命题判成“真命题”。可惜他并不知道。
也许是程精的语气太过生硬,也许是他的面部表情实在是太像万年不变的扑克牌,祁守没忍住槽他:“你说你长得挺阳光可爱一大男孩,干嘛整天一副全世界一人欠你一个亿的表情。”说完好像觉得没过瘾,又无厘头地加了一句,“我觉得你笑起来应该挺好看的。”
祁守说这些话的时候,程精静静地看着他,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眼神却带上了“关爱智障儿童人人有责”的柔和:“这些话一般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
要不怎么总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呢。祁守上一秒还在为程精眼中的柔和感到一丝青春期姗姗来迟的悸动,下一秒就看懂了原来程精只是单纯地把自己当成智障,这巨大的反差让他差点没“感觉身体被掏空”。他用一种近乎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了看程精:“呃…诶?”
程精看着他脸上红一阵绿一阵的,很是精彩。飞快地抿了抿嘴,似乎是想笑。
然而这在祁守看来就是:他觉得无法跟自己交流下去了,可不搭理自己似乎又不太礼貌,于是嘴角抽搐一下表示回应就不想理自己了。他突然有点颓废,然后他做了一个更加令人费解的决定——去买本小说看。
说干就干,中午祁同学就生平第一次在书店买了除教辅之外的东西,并在老板不可思议的目送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书店,还心情很好地说了句“老板再见”。回到教室,发现那个同桌还在奋笔疾书,想了想——哦,对,一个星期的期限到了,下午第一节师太的课。
祁守忍不住笑出了声,想起自己当初被罚,前几天也是不甚在意,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儿,后来就自食其果了,没日没夜地玩命抄,有时候不逼一下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个潜力股。那个时候真的恨透了李艳红和那本灭氏班规,这个人倒是淡定。
程精听到动静,回头就看见祁守站在后门傻笑,跟个脑残一样,直接没有理他。
祁守就那么大喇喇地被无视了,不免感到一阵尴尬。摸了摸鼻子,提着从食打包来的饭,又悠又闲地走到座位上,坐下的时候还做作地叹了口气:“唉,好无聊啊,只能看小说了。”那样子…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程精幽幽地看了他…桌上的饭一眼,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吃饭,所以,他接着埋头苦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