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每一次的眼泪都可以冲刷走她世界的污秽,或者洗涤她的回忆,然而眼泪只是一遍一遍带走封存记忆上的尘埃,使那些记忆栉风沐雨,时时刻刻暴露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折磨着她。
否擦拭着脸上的妆容,望着镜中越来越真实的自己。自幼压在心灵上的一部分秘密,今天居然毫无保留地吐露出来,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或许很多难以跨越的门槛,只是自己给自己的错觉罢了。
忽然,视线余光一闪,一团黑影若隐若现在墙角伫立着!一瞬间像是有双眼睛在一旁盯住否!她睁大双眼下意识地扭头去看,目光追过去,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否的心脏漏跳几拍,浑身发麻,难道……
如果人类有关上耳朵的功能,那么下一秒她一定已经关上了耳朵。否很怕,很怕耳边又会响起那个遥远且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次,魔鬼的声音没有如约而来,否松了一口气。
她回到客厅,脱下了假肢,揉了揉疼痛的左腿末端,发现它已经被磨得微微发红了。拉开抽屉,否仰头咽下了瑶给她的药。却失落地发现,药片所剩无几了,剩下的药量大概也撑不过三天了。虽然已成为了依赖,但是药剂确实效果相当不错,能在她情绪最激动的时候给予最大的安抚,副作用也是几乎没有的。
否瞥了一眼手机,发现瑶并没有给她打来电话或是发来任何短信,心里顿时酸酸得发紧。一定是给瑶添加了很大的麻烦,瑶这一次大概是对否失望透顶了。可是眼下的药剂不够吃了,又怎么可能好意思向瑶开口呢……
否的头又开始神经性地抽痛起来,生命的本质大概就是一场极具富有灾难性的演出吧。亲眼看着观众一个个离去,无能为力,自己却在舞台上像个小丑一样无计可施。
她愤愤地合上抽屉,拉上窗帘,躺回床上。这一刻,什么也不想想,接下来的世界等醒来再去面对吧。或许只有在睡梦中才是最幸福的时刻,哪怕醒来又要面对想令人逃避的日子了。
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中午时分了。她也不明白昨日睡觉的时候明明只是傍晚,为何却一觉睡了超过12个小时。然而睁开眼,就意味着又要开始面临这个世界,面临这让人不知所措的生活。一想到此,否的心就像沉在肚子里,繁重的压抑感令她感到胸闷。
她混混噩噩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因为昨天的痛哭而变得涨涨的。依稀记得这一觉并不是睡得很踏实,耳边似乎总是萦绕着隐隐约约的猫叫声。好几次挣扎着试图睁开眼,竟都无法醒过来,难道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