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大摊子事要做,只要不想起姜氏,她便能心平气和的当成章哲只是游历未归。可再恨姜氏,一想到有她在六郎身边,起码六郎性命无忧,便也只能自我安慰。
顾氏却收到了姜辛的来信。
信里很简单,只说她一切都好,勿念,猜度着顾氏产期大概要到了,她和章哲怕是不能及时赶回来,便提前送了贺礼。
信是聪哥儿带来的,他最近几乎整天都守在这儿。
顾氏对此十分无耐,也劝过他叫他只管做自己的去。来年春天,聪哥儿就要去书院里读书,怕是一年只有年节才能偶尔回来一趟,是以他最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先生也不曾多说什么。
聪哥儿对着顾氏,只睁着黑幽幽的眼睛道:“我只是怕您害怕而已。”
顾氏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
她要临产了,对于一个才过了十六岁生日的她来说,她还只是个没经历过什么大事的少女。她当然害怕,这里没有真正关心她的亲人,章贤又归期无日就算他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相反只会给她添堵。
顾氏情愿他不回来,起码眼不见心净。
她当然害怕。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踩进鬼门关,她听过因为生产,一尸两命的事多了,不在自己身上,她可以只感慨感叹,一旦落到自己身上,便是无依无靠的孤零惶恐。
她怕自己闭上眼再也睁不开,她更怕把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她甚至连个可以托孤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