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老板那儿吃过晚饭,朱子顺本想带章工浏览一下枫桥镇夜色,可天公不作美,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两个人无奈只好返回到宾馆。
章工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刚把钥匙掏出来,又放了回去,问朱子顺:“到你房间里,聊会儿天行吗?不会影响你休息吧?”
“那有什么不行。”朱子顺打开自己的房间门,让章工先进去,说“我抽烟你不怕熏着就成。”
章工走到窗前,把一扇窗开了一条缝隙,像是自言自语“不抽烟,不喝酒那还叫男人吗!”
朱子顺乐了,和章工越接触越颠覆对她以往的印象。
“你乐什么?”章工回头问道。
“你说的这句话倒像我女朋友说的,没想到你这知识分子,大工程师竟说出这种糙话。”
章工坐下来,顺手把眼镜摘下,歪着脑袋说:“人不能只看标签,什么老板,老总,教授,工程师你把这些名号撕下来后,就会发现,这些人和你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章工的这番富有哲理的话,不得不让朱子顺起敬,这种表达,在女朋友索琪那儿是不可能听到的。
朱子顺刚要坐下,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他赶快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
来人是陈老板,手中的雨伞还在滴答着水珠。奇怪的是刚往里走了两步,便又要返身离开。
“怎么回事儿,陈老板?”朱子顺莫名其妙,拽住他问。
“我来的不是时候。不好意思啊。”陈老板诡魅一笑,还回头看了眼章工。
朱子顺明白了,陈老板这个老江湖,一定是看到他和章工同处一屋,又见章工摘下了眼镜,联想到了什么。
“陈老板我跟你是朋友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朱子顺绷着脸说“你别脏心烂肺瞎琢磨别人,我和章工正在商量明天去‘桃园总厂’工作的事。”
“咳,我还以为……”陈老板回身尴尬地朝章工挥挥手“我就说朱经理,章工怎么可能呢。”
陈老板把雨伞放到墙角,坐了下来。从胳膊夹的小皮包里掏出了一沓纸,对朱子顺说:“刚才我和厂里人商量了一下,想在你们离开前,把童装面料的合同签了。朱经理,这批货你可得保证我独家啊。”
“报价单你看了?”
“看了,这也是我来这儿要跟你聊的。”陈老板又从小皮包里掏出两盒软中华,放在小圆桌上。
“你们公司业务的权限都很大,我也不过分,咱俩能不能照崔明上回跟我签合同的办法走,公司既能交代的过去,你朱经理也可以那个……”陈老板边说,边偷瞄了眼章工,示意朱子顺有人在场,不好把话说透。
“章工不是外人。你就直说崔明和你怎么个操作,我听听。”朱子顺其实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这么说吧,‘桃园总厂’小关能让崔明和他签一半款,就全部发货,这里不单单是崔经理脑子有病。”陈老板不提自己的事儿,把话题绕到另一头“桃园总厂我也有朋友,他们告诉我,小关给了崔明一个整数。当然,不知真假啊。”
“我不是崔明的领导,别说没证据,就是有,也和我没一点儿关系。”朱子顺拿起合同纸,说“签,没问题。今年独家代理可以,明年另说;至于价格要等我处理完桃园总厂的事,回到公司请示老总后,才能给你准信儿。”
“拜托,拜托!”陈老板半弓着身子,连连合十。
“对了陈老板,今晚在你那儿吃饭,怎么嫂子不跟咱们一起吃。小朱要是不介绍,我还以为是你请的保姆呢。”女人对男女关系天生敏感,一直坐在一旁的章工,冷丁抛出的话明显带刺。
“她怕生人,又不会说普通话。这个朱经理知道。”陈老板站起身对朱子顺抱怨道“你也知道我在这儿有长期包房,何必你们又单开这一间呢。”
“两间,陈老板不去我那房间坐坐。”章工立马就回怼了他一句。
“明白,明白。”临出门,陈老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你们明天去关府,千万,千万当心。”
送走陈老板,章工打开了话匣子,说:“和这些生意人打交道,太劳神,还是搞专业简单。”
“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他们,陈老板顶着雨来,就是看中了咱们的童装面料。当初要是你们不给开发出来,今天可就不是这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