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里,陶总的话就是“圣旨”,没人敢当耳旁风。但这回和“枫桥总厂”合同出了问题,他要求知情人勿泄,勿传,却没什么效果。
上,下班的班车上,自发形成了流动的“批判会”。主讲人就是一边开车,一边慷慨陈词的薛哥。
朱子顺比别人更能理解薛哥不忿,不满的情绪;公司蒙受损失只不过是他的“炮引子”,像小范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这段时间跟着崔明,在和枫桥镇业务来往中,吃香喝辣,捞了不少油水,薛哥心里不平衡。
何况,他还通过诱导小范那张不严实的嘴巴,推理出崔明在这中间,一定有不为人知,出卖公司利益换取个人好处的“勾兑”。
“崔明他在这里面要是没猫腻,我把头拧下来。”不止一次私下里,薛哥曾信誓旦旦和朱子顺讲。
“不至于,他爸可是咱们股东公司的董事,他这么玩不是玩自己嘛。”
“朱子,你还年轻。‘大华’公司又不是他崔家私人的,那是国家买卖。”
崔明把“枫桥镇”客户霸占后,无形中也挡了薛哥的“财路”,跟车的小范和陶总的关系是“世交”,是老头的“眼线”;薛哥明事理,知深浅,有几回开车送货,他只好绕开他的老据点“大车店”那条线走。
到嘴的肥肉却进不了口,对他来讲就是“损失”。薛哥一直憋着这股邪火。
班车上,薛哥的语言很有煽动性,很容易引起员工的共鸣,公愤。不少人对自己这段时间辛苦加班,没等来期望的加薪,奖金又眼看泡汤的结果,难听的话不绝于耳,直指祸根崔明,小范。
崔明从不坐公司的班车,要么踩着中午饭点来,没到下班就见不到人影;要么是他父亲的专车“顺路”接送。
挨骂出气筒实际都倾泄给了可怜的小范,他只好把脑袋贴着车窗,两眼无神的看着车外,装着什么也没听到。
有些从毛纺厂来的人,还担心起自己的饭碗了。“合资企业”毕竟不同于国企,可以一直混到退休,在“华丽”每个人都是按年度签的用工合同。有些人开始嘀咕,后悔当初的草率选择。
“薛哥,你说咱们公司能倒闭吗?”有人问。
“这得问崔明他爸。”薛哥抬起头通过上方的后视镜,向后座的提问者回答道“‘大华’有的是钱,他儿子挖的坑,老子能不管吗?”
班车上也有对朱子顺的议论,有人说经营部三个业务,只有小朱业务能力强,对公司的贡献也最大;对于他一手开发的枫桥镇市场尽毁在崔明,小范手里,很替他打抱不平。
朱子顺听了,也只是笑笑。枫桥镇市场的事演绎到今天,他内心不是没有想法,但他知道像薛哥那样抱怨,嫉恨起不到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