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年以后,宫千璧早已经退隐江湖,离开了云冠派,自己在一座山上搭了间茅草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现在不过是三十多岁,却已经是满头华发,他时常会看着一棵树、一株花怔怔出神,一看便是半天。
有一天晚上下了大雪,院子里的树枝上挂着晶莹的雾凇,寒风猛烈地叩击着他的门窗。
他从茅屋里走出去,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雪白,半轮冷月在薄薄的云层间穿行,银色的月光倾泻下来,洒在皑皑白雪上,月色与雪色交融在一起,比那件翡翠的颜色更胜三分。
他突然跪在了雪地中,失声痛哭。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风雪夜中,有一个白发的男人,跪在雪地里,哭得像一个孩子。
那些记忆无缘由地跳入了他的脑海中,那些曾经在他的梦境里不断纠缠着折磨着他的场景在这一瞬间都找到了源头。这并没有让他变得轻松或者是解脱,从此……他将永远沉入无边的梦靥中。
他看着他的青年蜷缩在雪地里,雪花落下,将他埋在皑皑雪中,他想要救出青年,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青年死在了冰天雪地里。
他隐约还能听见青年对自己一声声地叫着:“哥哥!哥哥!我们的花开了!”
他们的花开了,可是青年再也看不到了。
转眼间,青年又变了一副模样,烈日炎炎下,他求着自己不要带走那个女孩,告诉自己,如果带走那个女孩,他会死的。
青年说:“下雨了。”
那是假的,青年在骗自己,那轮烈日正高高地悬在天上,于是他带走了那个女孩,于是青年也死了。
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那些他见过,没见过的,统统化作汹涌的河流毫无预兆地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一口鲜红色的血喷在白雪上,像是点点腊梅傲寒绽放,北风在耳边呼啸,歇斯底里,令人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