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说谁没接到球!没看到我刚刚……”
“好了!”北信介简直要对自己队里这两个排球笨蛋感到绝望了,没看到教导主任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吗!
在双胞胎大乱斗再次上演之前,他拉着宫侑的后领子强行拖到少女面前,用力按下去,自己也一起鞠躬,用上了敬语说道:
“非常对不起!!”
空气安静了一下,过了一会,一道少女的声音才从上方传来,丝毫没有责怪的感觉,反而有点好奇。
“你是,北信介吗?”
“诶?”
他抬头,对上了一双略显无机质的、安静的黑眼睛。
这是北信介第一次真正看清楚了森川银,而此时他还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这个女孩给人的感觉……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气球。
宫侑被责令带森川银去医务室治疗,剩下的人继续训练。
佐藤老师虽然生气,但是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也是无心的意外,只希望这位过于年轻的森川小姐不要因此留下什么坏印象,影响了对学校的资助。
在她向森川小姐的助理询问她的住址,想要登门道歉的时候,却被告知不用了。
所以这是……不会计较的意思吗?
助理内心os:这是现在小姐的住址在宫家,你去了会发现砸到她的人和她住在一起的意思。
排球部的部活渐渐到了尾声,天色也一点点暗下来。宫侑和那位看起来很有来头的森川同学依旧没有回来。
不是说就去个医务室吗?怎么会这么久?
宫治一边收拾着满场滚落的球,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
要不要去看一下?
他左右探了下头,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便悄悄溜了出去。
“你这家伙,为什么要站在那里,不会躲开吗?”
医务室没有人,估计老师暂时有事出去了。不说身为常客,但来这里次数也不少的宫侑把身上的森川银放下,熟门熟路地找到碘酒和止痛喷雾、冰袋,坐在另一张床上,把她的脚抬高放在自己膝盖上,一边开始为她处理,一边习惯性地埋怨着。
脱下鞋袜之后,才能发现她的脚踝肿得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宫侑看着心里的火气更大。
“阿治那个笨蛋……”他语气更加不善。
二传手精心养护的、修长的手指松松握着少女的脚踝,另一只手拿着棉签,动作轻柔地涂抹着。
“为什么要怪阿治,明明是阿侑发球失误不是吗?”
一直静静看着他的银突然说话。
宫侑抬头,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
……是啊,森川银才不是对排球一无所知的小白,最开始还是她教宫侑如何拿球。
是他在发球的时候分心了。
他不想承认是因为看到她。
也许她只是不带感情色彩地说出事实,可宫侑却感到一阵被戳破的恼怒升上来,从脖子开始升起一阵火辣。他刚想找出一句气人的话顶回去,像是他最擅长做的那样,这时少女却蹙眉说了一声“疼”。
她的脚踝还在他手里握着。
宫侑抿唇,只好按下火气,老老实实地给她喷上止痛喷雾,敷上冰袋。
一股略带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宫侑听见银轻轻笑了一声,没好气道:“笑什么?”
“阿侑啊,好像一只金毛犬。”
她略带笑意,毫不顾忌地这样说道。
“哈??”那是什么比喻,也太逊了吧!
少年心中的一些东西被她语气中的轻慢和随意点燃,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放下她的脚,直直凑到她面前,咬牙切齿:
“你不要得寸进尺,有本事再说一遍?”
如果真要打架,森川银是一定打不过他的,她那种虚得不行的身体,稍微动一动都会累,就像昨晚……
思绪飘远又拉回,宫侑不知道自己怎么又突然想起了昨晚。
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眼神突然有些晦暗不明。
可眼前的人仍然毫无所觉,在很近很近的地方清浅地呼吸着,嘴唇微动,几乎要擦过宫侑的嘴唇。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层几近于无的空气。
“就是很像大型犬啊,而且是会扑上来舔主人手那种。”她说。
几乎就在她说出“舔”这个音节的时候,宫侑的嘴唇随之也降落——或者是真的如她所说“扑”上来,带着一股凶猛的力度。他的两只手撑在少女身子两侧,整个人把她密密地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中,灼热,混乱,晃动着找不到方向。
她说他像狗,那就让她被狗咬一口如何?
恶犬凶猛,轻易挑逗是要付出代价的。
像是瞄准一个即将落地的关键一球,是精疲力竭汗水淋漓的24比24,是充满恶意的发泄和报复,是兽类之间在竞争着领地。
宫侑人生中第二次和女孩子接吻,是在保健室的苦药味里。
这个吻是除了亲吻喜欢的人以外的一切。
洁白床单上的少年的手,紧紧绷起了手背上的青色静脉,和干净凸出的骨节。
直到少女的手逐渐攀爬上了宫侑的喉咙,慢慢收紧力道,他才猛地从窒息中回神,意识到自己的沉迷。
他不知不觉成了单腿跪下的姿势,正仰头平复着喘息。
“老师快回来了。”她放开手,不轻不重地说。
窗外的光让她看起来像一尊金色的雕像。
宫侑狼狈地站起来,用手背抹去唇角湿润的痕迹。
保健老师推门而入时,只看到一个坐在床上,脚踝敷着冰袋的少女,和远远角落蹲着的一个低头不说话的金毛不明少男,感觉……
像一只金毛大型犬一样。老师这么想道。
“这位同学,暂时确认是没有骨折,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拍个片子。急救措施很到位哦,24小时之后就可以热敷了,记得喷药。还有就是不要多活动。”
老师查看之后,这么说。
“谢谢老师。”少女很有礼貌地回答,低头穿上了自己的鞋袜,然后,坐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