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他,恐怕有些残忍。史竹月可算得上是一个知情识趣人,我只消稍稍提点他,他便会知难而退。
是以,我便提点道:“尚书大人你也晓得,这些年朝堂上,有许多关于我沈可传闻。其实,这些传闻都是空穴来风,并不属实,尚书大人你也不必在意。”
这话出,我本以为史竹月会做出副失望之色。谁料他愣了愣神,片刻竟笑起来:“沈侍郎秉性,我史某向来深信不疑。”
这回却轮到我发愣。
想了想,我觉得他八成是没明白我意思,遂再一次提点道:“我是说,朝堂有些大员,总说我沈可是个,咳咳,断袖。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我并不好男风,喜欢,乃是温香软玉小女人。史大人您可明白?”
史竹月依然是含笑点头,且在听了我一番话后,他脸上欢欣之色竟愈加浓厚。
常言道乐极生悲,我倒不知这人悲极了亦会苦中作乐。
因我这厢已觅得一桩八卦,且还表明了自己心意,是以,我也不便多留。匆匆饮下余下茶水,我谢过史竹月好意后,便回家去了。
后又过了三两日,无杜修园子与我抢食吃,无英景轩穆临简令我多烦忧。
我清闲之余,不免十分寂寞,遂将从前收集图,艳词集,市井话本都拾掇了一番,打算将这些卖了,添加点私房钱,日后好与穆临简一起去沄州过富足日子。
日子久了不见他,我虽十分挂怀,倒也还安心。
穆临简虽会偶尔同我怄气,但他一般气不长久,只要不是我不是太出格,往往半柱香一炷香,他便也消停了。因此,这厢久日不见,我便可断定他并非是因着生气而不见我,而是真正因为有事在身。
果不出所料,再过一日,皇上复我早朝圣旨上午到,穆临简下午也就找上门来了。
彼时我正收拾了一箩筐图艳词集,与小二三一同往外搬,累得是汗流浃背。
不料刚搬到半路,我踩着一颗小石子,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小二三松了箩筐来扶我,而数十上百本香艳书画便散落在地。
尚书府下人虽不多,但这通往大门廊子,总不乏人经过。
我现下身份虽是沈家大公子,但若叫下人撞见这一地香艳,终归是不好。
这么想着,我急忙招呼了小二三,与他一起到处捡书卷。不想此刻,竟有一人从廊柱后绕了出来。我因干下这等丢人之事,遂不敢抬起脸瞧来者,反是伸出袖子,遮住大半张脸,同时忙不迭地捡。来者倒也知情识趣,不发声不叫嚷,而是从地上拾起一卷书,倚着竹子便翻阅起来。
午后尚书府极其寂静,我娘在后院屋子里念佛,我爹尚在宫中未归,下人们偶尔经过,都被小二三驱开了去。
花圃中,绿叶满枝,花朵迎晖。
我弯腰拾了半晌艳词卷子,正欲直起身来活动活动,不想“啪”一声,竟有人手持书卷轻打在我脑子上。
我怔了怔,心底琢磨着尚书府内,除了我爹娘还有哪个孙子敢教训我,抬起头却愣了。
眼前,穆临简摆出一副似笑非笑形容,正上下打量着我。
他手中拿着,正是一副配了图艳词。
我抽了口气。
今日,我真是丢人丢到他姥姥家去了。
穆临简晃了晃手中书卷,挑起一边眉头将我瞧着:“你平日里,就好消遣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