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他为何要身居师,数年前,又为何要去掉“英”字,化名景枫,去争战北荒。
殿上英景轩默了一阵,忽笑道:“其实本王择选侍郎,亦为着一些私事。”顿了顿,他又道,“毕竟眉儿当年一去世,本王便离了京。时隔三年,不过想找眉儿亲兄弟侍郎沈可,叙叙旧情。”
这话说得我心中一跳,忙道:“这、这不合适吧。当年眉儿虽嫁了大皇子,但三日后她回门便落水。按本朝风俗,她回门未归,也就是亲礼未必,加之这桩姻亲到后来亦不了了之了,眉儿她与大皇子,不过是有缘无分。大皇子不必、不必再牵挂她。”
我自知朝堂之上,不该讲这些儿女私情。但瞧如今这势头,满朝文武默着,昭和帝非但不阻拦,反倒瞧得津津有味。
英景轩顿了顿,朝我走近两步后,又笑盈盈地说:“眉儿她既然嫁了我,只要我一日不说废妃,她就还是我大皇妃。”
这时,英景轩一脸笑意地将我看着,穆临简面无表情地将我望着,殿上昭和帝声音沾满喜气:“如此,侍郎你自己以为呢?”
我扶了把额头,恨只恨这英景轩不早日归朝。奈何如今我已心有所属,是以他这朵大桃花,即便再鲜艳,我也是染指不得了。
我被逼无奈,只好步至殿前,撩了衣摆直直跪下,先磕了个头,便道:“禀皇上,臣有罪。”
昭和帝喜笑颜开:“哦?你有罪?”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穆临简,咬着牙道:“臣、臣其实对姬州刘攘一案,也不甚了解。这一趟,臣虽是随师一路去得姬州。然则这案子,其实是师一人办得,证据亦是师一人收集。臣最多帮帮腔,唬唬人,大多数时候,臣都在、都在游山玩水。”说到这里,我内心悲伤,抽了口气继续,“是以,大皇子要找臣叙旧尚可,要找臣问案子,那真真是找错了人。臣自知有罪,甘愿受罚。”
语毕,我又磕了个头,忍了忍没忍住,添了句:“还望……还望皇上罚轻点。臣、臣能力有限,真不是不办事。”
我悲痛地耸着肩,过了一会儿,昭和帝开怀道:“罚你?那是一定嘛。”
我抽着嘴角道:“吾皇英明。”
“既然你能力有限,那就把四书五经各抄三十遍,七日后呈交殿上吧。”昭和帝更开怀了。
此言一出,我眼眶一热,想必是红了,继续抽着嘴角:“吾皇……忒英明了。”
“那刘攘这案子,依小沈爱卿之见,就推给师了?”昭和帝又问。
我愤愤然抬起头,朝穆临简英景轩各看一眼,道:“也不然。俗语说勤能补拙,臣自知无能,师大人要为大皇子讲解此言,臣也当在一旁听着学着。再者说,彼时若政事办累了,大皇子既然要叙旧,我等三人一起,也就把这旧,一块给叙了吧。”
言讫,我偷着左右各扫一眼,只见英景轩嘴角一抽,穆临简眉头一皱。
……我不得不说,我有了种手刃仇人快感。
时值七月初三。七月初四夜是大皇子接风宴,因而叙旧审案,全全推至七月初四以后。
下了朝,我爹上前来在我肩上重重一拍,说了句“小可儿保重”便背着手,哼着小调,寻了小喜鹊要上他家逗鸟。
我甚凄凉地步至宫门,心里盘算着这几日,我因要想法子将莫子谦从将军府捞出来,所以当是抄不了多少四书五经。正巧倒霉园子长大了,合该练练字,因此他需得抄上一抄。
还有杜修,这位少年两次来神州学习中土文化,我因是个玩耍脾性,除了教他上青楼,便是带他逛戏园子。如今想来,我真是对他不住。既然今日有了这个机会,我也是时候要教杜修些真本事,督促他学一学四书五经了。
哦对,还有宋牢头。宋良初春时,在我尚书府叨扰良久,我一直未问他讨这个人情。他现在当了天牢牢头,又与一干囚犯相处甚为和谐。想来这些囚犯,在天牢呆了如此之久,定然已领悟到自己曾虚度年华,浪费光阴。为了使他们今后人生过得更有意义,我很有必要让宋良将他们发动起来,集体抄写四书五经,将自身修养拔高到一定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