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种时候,他只有尽量恢复足够的气力,尽快想办法逃脱,否则,只怕宛然真的会将自己与她玉石俱焚。
“枕月,你怎么了?”莫嫣见她面色煞白,不禁担忧地问道。
他猛地张口,一口血吐了出来,原本伤重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软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被她的嘶喊吓了一大跳,怔怔看着她,再是不语。
“呀,他在吐血啊!”东家媳妇捂着嘴尖叫。
“哎,宛然该不会是得了失心…………”青年“失心疯”三个字还没说完,却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雪霁,天地间是一片混沌苍茫的冷白。日头惨淡淡地照着,没半分暖意。
赵明暄再受不了这样的情形,一甩衣袖,猛地抬起手,一把扣住了宛然的脖颈。
破旧的木门外,江风依旧萧瑟而过,卷着一缕希望、一点执念,幽幽传向那未知而渺然的远方。
宛然恼了,一个纵身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赵明暄,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
又不可抑制地吐了一大口鲜血,浑身都如同被摔打过千百遍一般难过,赵明暄终于赶到手脚不再僵直麻木。
赵明暄接住剪刀,顺势朝宛然刺去!
待得其他人离开,宛然目光倏然变得凶狠,顺手拿起桌上的剪刀,跨步上前,朝着赵明暄胸口狠狠刺下——
“明暄,明暄,你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我……我没用力打啊,是他想要杀宛然姑娘,我就想制止他而已啊!”穿着短袄的青年一脸惊惧。
赵明暄弯起嘴角笑了笑,再顾不得其他,蹒跚着挪动沉重的来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终是跨了出去。
而他的心却是重重一沉。因为他看出了宛然面上如死灰一般的表情,那是濒临死亡的前兆。
宛然原本蹲在地上,搂着软倒在地上的赵明暄,此时听到要请大夫来,猛地抬起脸,声音倏然变得尖利:“不要请大夫!不要请!”
宛然被这样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却是攥紧了掌心,厉声道:“我拦不住你!但我绝对有办法让你死!”
宛然竟没有丝毫的反抗,只用一双含笑的漆黑眸子定定看着赵明暄的双眼。
突然,一声似在耳边的呼唤伴随着某种焦虑不祥之感,铺天盖地的朝苏枕月涌来。她猛地睁开眼站直身子,死死地盯向前方。
宛然颤抖着伸出手,替赵明暄拭掉嘴角的鲜血。
江风吹散了宛然凌乱的长发,她眼眸中的怨毒与阴狠,以及不甘与愤恨,似也被吹散了,徒留原本的清澈无垢。
他的脸颊清瘦而苍白,嘴角沾着血,伫立于江风吹拂之中,任凭长长的黑发狂乱地飘舞着,遮住他的眼睛。
赵明暄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哑的呜咽,不顾会加重内伤的危险,操纵着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却使自己喉中一甜,一道鲜血从他紧咬着的细白牙齿和苍白的双唇间流了出来。
宛然亦偏着脑袋盯着他,微笑着道:“真没想到啊,你竟这般厉害,伤得那么重,还能冲开穴道,还能从屋里走出去。呵呵,有你这么强大的男人陪我死,我还真是——死得其所呢。”
很显然,他们能逃出来,说明那船上一定另有玄机,而宛然肯定知道玄机所在、若是这样,贺兰明澈是不是也逃了出去?
难道是他真的……
马车骨碌碌碾过雪地,留下长长两道黑色的痕迹。马车两旁的护卫穿得颇为厚实,虽冷,那面上却依旧毫无表情。
旁人互相施了个眼色,再不多言,只帮着将赵明暄抬回了破旧的房屋中。
苏枕月坐于马车中闭目养神,眼看着马上就要抵达京城,她却只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一般,让她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赵明暄冷笑不已,将目光瞥了开去。
“其实我知道的,你只想着回去,回到她的身边。”她恍惚地笑着,用极为柔和的语气说了一句极为狠绝的话语,“但是,我不许。我、决、不、允、许。”
全身疼痛难当,他颤抖着双手解开双脚的束缚,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住床栏,艰难地站了起来。
这个认知使赵明暄又想到了此时的朝廷——恐怕已快要乱成一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