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鸾殿。
珠屏围锦幛,玉阶卷晶帘,青铜蟠龙绕柱三丈高,琉璃朱鸟轻衔莲花灯。赵明暄挥退了侍婢宫奴,和衣斜靠在贵妃榻上,一遍一遍把玩着手里的那只精致的翠色锦囊。
这锦囊便是今日宴席上,所谓的甘泉楼送来的贺礼。
这种样式的锦囊,亦是当年赵明暄还只是五皇子时,为了扳倒那时的太子,而用来传递消息的信物。
这个锦囊,是他与她之间斩不断的回忆与牵连。
“皇上,晚了,早些休息吧,您今儿又喝了不少酒,对身子本就不好。”张公公见赵明暄似失了神一般地盯着手上的锦囊,忍不住出声劝说。
赵明暄回过神,果然感觉胸口有些刺痛,血腥气翻涌,刺激着喉咙微痒,忍不住便低低咳了起来。
“皇上……”张公公知道他在想什么,眉眼间萦绕起粘连的担忧和哀愁,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安慰。
“皇上,今日您翻了周才人的牌,是不是……”张公公转而如此说道。
赵明暄略一抬手,止住了张公公的话。待气息渐渐平缓,他问张公公:“你可知道这个锦囊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过去。”张公公掂量着开口,见赵明暄 ledu没有因此发怒,甚至根本波澜不惊,像是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才继续说了下去,“这锦囊与苏皇后所绣的如出一辙,皇上睹物思人,应是想到了和苏皇后曾经的往事吧。”
“睹物思人?呵,是啊,朕也会睹物思人,可笑啊……”赵明暄低声喃喃了一句,随之嘲讽一笑,却是转而道:“不过,张公公你倒是愈加会说话了。你唤她苏皇后?连称呼都会顺着朕的心意来。”
“老奴逾越了,皇上恕罪。”张公公惶恐地躬身行礼。
“苏枕月……”赵明暄仿若未闻,只仰头看着帐顶的花纹,喃喃道,“苏皇后,一生为后……朕既许诺过她一生为后,便会让她真正一生为后。”
张公公抬眼,抿了抿唇,终是不语。
“明日发出布告,寻找送这贺礼给朕的人,记得要大张旗鼓一些。”赵明暄将锦囊随手抛在一旁的案几上,沉声道:“东西做的再像,若不是本人所做,也会留下破绽。”
张公公一怔:“皇上的意思是——这锦囊不是苏皇后送的?”
“当然不是。”赵明暄坐直了身体,勾起嘴角缓缓道:“她如今恨不得与朕撇清所有的关系,又怎会送朕贺礼?再说了,这里面还有张纸条,就更加证明不是由甘泉楼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