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半夜里,李涟漪开始发烧。从小她的身体就不错,很少生病,而这场病就像是积压已久亟欲喷发的火山,来势汹汹,猝不及防。
睡得很不安稳,辗转反侧,捂着被子觉得浑身发烫,可踢开被子又觉得置身冰窟,猛然惊醒,鬓前都是冰冷的汗。
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空荡冰凉,枕头摆得很整齐,明显是没睡过的。
这才忆起顾方泽时常有些时候是夜不归宿的,以前也没在意,可如今偏是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
她周身无力,气息有些紊乱,呼吸困难,肺仿佛要炸开般,将空气硬生生地挤出去,恍恍惚惚的眼前一黑一白,最后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糊住了眼睛。
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在寂静的深夜里,混着她失序的心跳,刺耳而尖锐,不休不止。她想抬起手去拿,但一点力气都无。
仿佛是陷入了一场无能为力的梦魇。
模糊的意识里,好似已经摸到了手机按下接听键,可在下一刻,她脑子突然放空,然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chater19 梦境
她陷入了绵长而苍白的梦境。
抑或说是扭曲的回忆,像一面破碎后重新粘起的镜子,在水中晃荡,缝隙很深,天空的白云倒映下来,钻进那缝隙里去,不停地折射出光影变幻,眼花缭乱,最后,竟让人渐渐生出绝望来。
那是一场瓢泼大雨,空气阴寒阴寒的,乌云沉沉的压下来。
一辆私家车在路边飞速的行驶过,那飞溅的水花打脏了她洁白的裙摆,她游魂般无意识地慢慢走着,突然听到后方有人叫她的名字,熟悉却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片茫茫的雨帘,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
镜头一转,是清冷的墓地。灰白色的墓碑,天空有苍鸦扑簌飞过,她在墓碑前久久伫立,墓碑上没有名字,空白一片,她面无表情的蹲在碑前,伸出手指在上面不断的慢慢的划,粗糙的碑面很快把她的指尖磨破,可是没有丝毫痛感。
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躺在浴缸里,水很满,她右手的静脉被薄薄的刀片割破,丝丝缕缕的血丝妖冶地漂在水面上,然后随着溢出的水流慢慢流向地面,她仿佛是漂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面容苍白但嘴角含笑的自己。画面很窄,如电影里的取景,可声音异常清晰。
滴答,滴答。
响得很空旷寂静。
不知是血液流出身体的声音,还是眼泪落地的动静。
然后她就醒了。睁开眼睛,映入眼里的是几个大吊瓶,正悬在高架上,有透明的液体在慢慢滴落,沿着细细的软管输入她的体内。她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怎么做着梦做着梦,做到医院来了?而且,这梦……也太诡异了吧。
没笑两声,她就抽着嘴角停下来。喉咙里像着了火似的,辣辣的烧灼着疼,发出的声音异常沙哑,嘎嘎的像鸭子叫。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某人正拿着个水杯,立在床边,含笑俯视着她。
“怎么不笑了?”
“……”混蛋。李涟漪尴尬得不行,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