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状元楼

宁安喝了一口水后问他,“你把禾苗扔给白大哥,是不是不好?”她的两个孩子她知道,乖的时候装的很乖,真闹起来,除了王爷,谁都不怕。他们定会一点点试探白大哥的底线,然后一点点暗暗逼迫他服从,一次闹的比一次狠,直到对方受不了奔溃,他们再委委屈屈装乖,不反驳,不辩驳,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你。

“放心,他们玩不过连墨白。”那就是个老狐狸。把他们扔给连墨白,也是想让连墨白教训教训他们,省得整日无法无天的。

说回陈知州,当年萧姨娘在各衙门内不知花了多少银钱,才定了误杀。又折了自己手中的铺子,又托人花了好些钱,才将夏侯文龙从流放地弄回京中。如今陈知州妻侄家见夏侯文龙这么办,也在想着法子周旋,想要将人弄回京中。

陈知州心想妻侄的事,到底有挂碍,应州与京中相隔甚远,信息不通,不明圣意,难以打点。他便想着差人入京打听下,顺便将幼女成亲之事回禀了,定下时日,也好出嫁。

茶摊除了供茶,还售卖一种腌渍的酸梅干,宁安只是看着桌子上泛青的梅干,便生了口水,拿起一根轻嚼,更是酸的脸都皱起来了。

肃宁看着好笑,“这种梅子比醋还酸。”所用的梅子是郊外产的一种酸苦野果。新鲜时吃了嘴发麻,若是用腌渍了,倒是生津开胃。

宁安倒还好,一会儿就缓过来了,想想好奇,吃了一大口,哪怕吐了出来,也是皱着一张小脸,口水止不住的流。宁安拿着帕子给她擦口水,“夏侯文龙怎样了?”她突然问。

肃宁淡淡道,“还不错。”有夏侯老将军护着,怎会差了,只是不知老将军若是死了,他还能靠谁。

宁安低垂着眼眸喝水,也淡淡道,“等我们回去,便该同他们算算以前的账了。”

肃宁看着她笑,“这么多年过来,想必利钱不少了。”他的小妻子,虽不放利银,账却算的极好,若是欠了她的,利滚利总也还不清。他伸手握住宁安放在桌上的手,“对了,你可知陈周兮的女儿陈古月又许了什么人家?”

“什么人家?”朝中官员、高门大户的儿女们,婚姻大事从不在于自己,而在于家族与家族。陈周兮是个有能力的,也是个有野心的,他能任由女儿嚣张骄纵,定有他的目的。他能任由女儿嫁人后又归家,定也有他的算计。这些年他们母子二人,一个装作诸事不知,一个装作情深意重而又无辜愚蠢,谁知在算计着什么。

“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欲具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羞,言未卒,狐相率逃于重丘之下,羊相呼藏于深林之中。”

宁安问他,“你是求千金裘之人,还是狐、羊?”

他笑道,“千金之裘穿在你身上,少牢之珍你亦常常把玩,你说呢?”虎狼并不可怕,狐狸再狡猾也不过是山野牲畜,可怕的从来都是人,人之心,深不可测,人之恶,亦无底线。他想让人人畏惧、信服,便要善与人周旋,便要学着辨别不同的人,与不同的人相处、周旋。“宗大最厉害,他能触其所触,知其所能,天下间任何人在他眼中,均如婴孩赤裸。”

宁安笑看着他,“他这么厉害,还不是为你所用,还成了咱们的女婿,事事低了咱们一等,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厉害。”宗大成了定国的驸马,何尝不在他的算计之内呢?他以前用朋友情谊与他相交,如今有了女儿,又舍不得将女儿交给其他人,便瞧上了他。他需要宗大的能力,需要宗大身后的宗氏一门,刚好,宗大眼光高,寻常女子入不了他的眼,他与宗氏一族也需要天下之主的庇护,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这么“卖了”她的女儿。“有时我看你与宗大、长松等人的情谊,也看不出个真假。”感情是真,彼此相护利用,相护牵制也是真。

说起宗大,宁安倒是真有一事同他说。她见四周人多,也不愿再坐了,催着他赶紧去看铺子,而后回家议事。

肃宁结了茶钱,笑着被她拖着往前走,“你知道是哪儿吗?”

宁安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还不快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