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晞渐露,一缕希冀的光辉染指在云端,稍微驱散严寒,将暖光倾落在苜蓿花开的丛间。
终日为严寒包裹的国度竟存在这样的桃源之地,绿意新芽将陌上铺满,连野径上的两个行人也变得写意起来。
“您真是厉害,能在女皇的威压下不卑不亢…让人由衷钦佩。”
灰发青年徐徐推动着轮椅,步伐稳重而平缓,熹微的光束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坠慢晨光。
轮椅上的白发女孩坐姿随意,不经意间流露的春山线条颇为诱人,仿佛待采的涩果,竟生出几分成熟女子的妩媚感。
她闻言扬起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眨了眨眼:“苏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花言巧语了?尽管听起来让人开心,可我还是喜欢坦诚的你。”
“不,在下并非恭维,至少我做不到在那种情况下依然进退有度。”
灰发青年的语气平添几缕恭维,不禁将手掌覆于胸口,由衷赞叹。
他的举动引得女孩扑哧一笑,旋即微微摇了摇头,清澈无暇的大眼睛闪过一缕感喟之色。
“你们是不是觉得陛下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其实你们根本不用害怕她。”
“在很久以前,她是个非常温柔仁爱的领袖,和传言里那位尘神一样爱民如子…”
女孩眼底掠过异样的光彩,扬起明媚的笑容,话锋一转。
“私自议论陛下可不算忠臣行为…换个话题吧。”
“对了,实验室那边怎么样了?忙着到宫殿觐见,还没来得及去那边问问情况呢。”
苏闻言略微斟酌了一瞬,语气带着些许犹豫。
“据梅比乌斯所说,那些实验‘体离’可控的程度仍然差的很远。”
“和执行官不一样,他们原本就没有被女皇陛下赋予神力,连控制邪眼都很勉强,更别说还要同时应对神之键自带的反噬…”
“我记得似乎有个特别的实验对象。”心魂突然问道。
苏怔了怔神,眼中流露会意的神色:“哦,您是说的那个名叫律的女孩吧?”
“的确,作为极少数觉醒平行世界能力之人,或许本身就自带对崩坏能的适应性。”
“她是个难得的适格者,可惜自从上次去蒙德便消失了,各国士兵也没有发现她的消息,想必是故意隐匿了行踪。”
心魂微微颔首:“继续找吧,愚人众的眼线遍布整个大陆,总会有消息的。”
苏皱了皱眉,沉吟道:“不知该不该问…我总觉得,您似乎对她有些在意?”
“哈哈,适格者当然很重要嘛,就像我对易雨也很在意啊!能抵御崩坏能反噬的人,都是咱们值得关注的对象。”女孩眨了眨明眸,巧笑嫣然。
女孩的话让苏陷入了沉默,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已经很了解前者的说话风格——不想透露的始终守口如瓶,你自以为窥测到的秘辛实际只是对方想让你知道的。
“属下认为,如果您真的关心那个女孩,就不该让她只身前往蒙德…黑夜本就是渡鸦的屏障。”苏罕见地多提了一句。
心魂闻言,沉默了半晌,忽然叹息了一声。
“心中有梦的人,不该停留在原地。”
话音落下,两人保持着默契的缄言,伴随着轮椅与地面的摩擦声,行至一片绿意盎然的小山丘上。
繁花坠露,暖风徐徐,很难想象这样一处写意的地方,竟然树立着一座座丰碑。
据说这是至冬国流传下来的传统,那位女皇陛下怜惜为国逝去的战士,特地划出一隅净土,借此表彰他们的功绩。
上回心魂凭借精妙的调度以及洪水的引动,助力公子与女士夺取风神之心,同样得到了女皇的嘉奖——她要求在此处立碑。
“麻烦你了,苏,就像往常一样,让我独处一会儿吧!”
心魂感激地朝他笑笑,在得到点头应允后独自操纵着轮椅,缓慢且平稳地向着某一处丰碑行去,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生怜惜。
苏一如既往地伫立在原地,眼睑微垂——自从这里建成那座独特的丰碑,对方时常来此莅临,并且总提出独处的要求。
“叶“带着空气中悲伤的情绪传递到苏的心涧,难道这位被赐名心魂,意志坚定得可怕的存在,仍有放不下的故人么?
轮椅稳稳停在某座丰碑前,和其他的不同,这一座上面并未刻有名字和功迹,仅刻有一副画像,且画工着实有些抽象…让人难以分辨。
女孩微微俯下身子,用那只素白的小手献上一束紫罗兰,寄予心中的思念之意。
这个动作结束后,她的目光便始终凝视着画像上的容颜,静静相伴,眸子中泛着坚毅的光。
良久后,女孩薄唇轻启,话语间带着少见的纯真,没有添加任何掩饰。
“你知道吗?我得到了岩神之心,离终焉的舞台又近了几步。”
“那个易雨真是厉害,让我不得以启用最后的计划,导致山河卷差点败露…还好,陛下没有深究此事。”
“下一站就是稻妻了,后面的故事,我会再来跟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