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打手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冷汗蹭蹭冒,腿一个趔趄又扑通倒在了地上。
她说她是县令之女!
他没听错吧!
那他还是暂且再打一会儿滚吧……
人伢子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子,看面相就是很不好惹的。
听到白欢喜仗爹欺人也没有多害怕,只是说话的语气略微客气几分。
“李娘子是吧?您大人有大量,让我带了这丫头回去交差如何?她的奶奶做主卖她,您和她非亲非故,管那么多做什么?”
白欢喜看向她,冷声一笑,“你既然干这行,就应该清楚你所犯之罪是会被大卸八块,死无全尸的吧。”
人伢婆一愣,转而面色一白。
犯罪?
是啊,买卖人口的确犯罪,可是她干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朝廷管啊。
“你要卖孙女,你孙女可是你的奴隶?你可有她的奴隶身契?”
马兰花满不在乎回嘴,“我孙女可是良民!哪有什么身契!”
白欢喜又看人伢婆。
“你买她,可有正规的官府买卖文书?”
人伢婆已经没有耐心,“你到底要说什么!”
“看来也没有。”白欢喜脸色严肃起来,接下来的话更是一字一句清楚传遍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无身契,二无手续,那你们便是私卖良民,逼良为娼!"
“按当朝刑律,买卖同罪皆处流放三千里!马兰花,你可想好了?可还要继续卖孙女?”
听到这卖个孙女还会被判流放,马兰花惊疑不定。
她就一个小老百姓,哪里知道什么当朝刑律?
再说了!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他们怎么样,更没见朝廷来管的啊。
想着,她下意识认为是白欢喜在唬人了。
“李娘子,你可不要仗着你是秀才娘子就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婆子我可没听过什么买卖人口犯法。”
白欢喜见她一副无知无畏的模样,心知看来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恰好这时里正收到消息拄着拐杖急匆匆赶了过来。
李健章的脸色漆黑的跟锅底似的,怒气冲冲走到人群中间,一双清明的眼睛里盛满了怒火。
“李马氏!马上就要逃荒了!你又在闹什么!”
“你家日子在村里也不算差,哪里就到了要卖孙女的地步!”
看见里正,马兰花还是敬畏的,她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回应着。
“家中粮食不多了,我们总不可能饿着肚子走去南方吧。”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觉得卖孙女买粮食本就没什么问题。
“里正伯,您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里正见说话之人是白欢喜,面色微微和缓,语调也平稳许多。
“侄媳妇啊,你问就是。”
“里正伯,敢问我朝是不是有律法明令规定,私人买卖人口乃是死罪!轻则流放,重则抄斩!”
马兰花听后也紧紧盯着里正。
白欢喜会唬她,里正可不会。
李健章微微沉吟,“是有律法规定,私人不能买卖人口,重则死罪!轻则流放!”
流放三千里,且祸及家人,也和死罪没什么区别了。
马兰花的心如坠冰窟,这卖个孙女咋就死罪了?
别人也卖了,咋就没事?
她这样想,也这样说了。
“里正,你怕不是也在唬我了,咱们石头村以前也不是没有卖儿卖女的,他们不过得好好的,也没见他们被流放被抄斩的。”
马兰花语气轻飘飘的,满不在乎的样子显然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里正却皱了眉头。
买卖人口是犯了律法,可说到底是上面没有严管,他们底下的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马兰花这话一出,往轻了说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往重了说,是他这个当里正的失职。
他没上报,上面的人自然也就不清楚,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