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希望破灭,自然要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多少人附和赞同。
那些官员府中都有护卫,哪是那么容易抢的?一旦抢了,便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拿命去拼?
他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不是迫不得已他们做不来这种事。
说到底他们都是朴实的老百姓,干不来杀人掠货的事情。
里正敲了敲拐杖,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乡亲们,不管是在这里等死还是出去抢粮,都不是明智之举!”
“最近山上连野菜都挖不到了,如今水也没了,咱们撑不了多久。”
“那怎么办?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有人问道。
“为今之计,咱们只有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寻找活路!”里正这话如一记惊雷落在众人耳边。
“那不就是要去逃荒?”
“逃荒!咱们没有粮食没有水,又能逃去哪里?又能逃多远?到时候如果死在路上,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
年纪大的听了这话,当即摇摇头不同意。
“我都七十岁了,没几年活头了。逃荒路又苦又远,我能不能坚持下去都不一定,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是啊,咱们一把年纪了,到时候走在路上也是拖累,这里是我的故土,我舍不得,而且人总要落叶归根的。”
这个朝代的人最信奉落叶归根,生在哪里便葬在哪里。
他们一辈子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骤然让他们抛弃祖辈生活的地方背井离乡,是个人都不愿意。
可是老的人不愿走,年轻的却想搏一搏。
没准呢?没准儿他们走不了多远就能找到有水的地方呢?
毕竟他们只听说向阳县周围三个县干旱严重,出了向阳县后别的地方怎么样他们并不知道啊。
“里正,那我们逃去哪里?咱们一群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向阳县,再远的地方咱们都不认路啊。”
“是啊,而且咱们还没有路引,怕是城门都出不去。”
里正明显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看向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李康。
李康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衫,长身玉立,面目俊秀,一看便是有学识的文雅读书人。
“康儿,你是咱们村最有学识的读书人,你可知咱们如果要逃荒,该往哪里走合适?”
众人皆看向人群中的李康。
李康颇为谦逊地向里正拱手,面色从容道:“里正伯父,依侄儿拙见,若要逃荒,咱们只有往南方走最合适。”
“如今天下局势紧张,东方的景平府乃是当朝容王封地,容王其人穷奢极欲,治下百姓同样被重税压的喘不过气。”
“西方乃天子脚下,都说皇城好,可是皇城寸土寸金,咱们这些人即便到了那里也是买不起田地房屋,照样是没有活路。”
李康没说的是,如今的西边可乱的很。
王爷们为了那个位置斗得热火朝天,皇帝醉心炼丹,根本没心思管什么灾民。
他们就算到了皇城,怕是也进不去。
“而南方多雨水,素有鱼米之乡的雅称,听闻那里的县令爱民如子,对外来灾民都会妥善安置,所以综合考虑,我认为咱们可以往南方走。”
李康的一番分析无疑是让村民们长了见识。
他们这些一心侍弄庄稼的百姓,出了向阳府县便如无头的苍蝇,哪里知道北方是哪里?东方是哪里?
里正虽然年纪大,但是好歹是个官,也是读了点书的,对于李康的话没人比他更信服。
他虽然也想着去南方,可远远没有李康这般的思虑过。
“康儿不愧是年纪轻轻的秀才,分析的头头是道。”
“只是没有路引,咱们怕是不好走。”
李康自然也想到这个问题。
他们这样一整个村落迁徙必定被管制的官府所不许,如果他们都乱跑,天下还不乱套了?
除非是彻底乱了,官员们自顾不暇的时候,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没有路引,说明我们在经过城门时必须绕山路而行,走山路比走官道可危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