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张絮在屋子里都快憋疯了,天天坐在炕头除了吃就是睡,不能下地,他只能坐在纳鞋底,或者做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他给一家人做了好几件,虽然不到够穿的程度,但天天做衣服他也闷得慌。
赵晨看他实在无聊,装了一盆绿豆一盆黄豆让他生豆芽。张絮也很无奈,生豆芽要换水,他又不能出门换水,最后这豆芽可以说是张絮阿么和赵晨生的。
今天终于可以下地出门了,张絮狠狠吐出一口气。放松的模样看的张絮阿么跟着乐。
“我家絮哥儿是过上好日子了,我生你的时候都没坐满月子。”张絮阿么回忆道。
张絮没吭声,怕勾起他阿么的过去,他阿么一想起他阿爹就要哭一场,现在好多了,但闹的心情不好也不划算。
张絮道:“阿么,你帮我多烧点水,我想洗澡。”
从那天赵晨帮他擦身,赵晨像是爱上了这个活动,每天晚上肯定要来一回,张絮天天别扭的闪躲,都被赵晨说这说那的转移注意力,他还嘴笨的不知道怎么说赵晨。现在他能自己洗澡了,总不用赵晨再用帕子往他身上招呼了吧。
“记得呢。现在家里有人干活,晚上再洗。”一群汉子在家,一个小哥儿就算关紧了房门洗澡也不好,张絮点头。穿好鞋子就下地,太长时间没这么踩上地面走路了,平时方便都是赵晨拿了夜壶来,窘的他不行。
张絮扭身去看蔷哥儿。
他一直希望自己生个小子,很多原因是想在细柳村立足,但不管是哥儿还是小子,都是他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哪儿有不喜欢的。
蔷哥儿正好睡醒,伸着小手咿呀叫唤,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张絮阿么去灶台上端了一直准备的羊奶过来,小哥儿说不好伺候也不好伺候,有时候闹起来让人头疼,说好伺候也十分好伺候,吃饭睡觉十分固定,张絮阿么看看什么时辰,就知道是要换尿布还是该喂奶了。
赵晨擦了脑门上的汗进屋看小哥儿,才进门就看见张絮坐在炕上抱着蔷哥儿喂羊奶,不由的咧嘴儿笑开,他走过去,亲了口蔷哥儿,又对着张絮的脸上亲了一口。
当着张絮阿么的面儿,张絮被养白了的面皮上掠过一抹红,细长的凤眼像包了一汪水,晶亮的看着他:“一边去,身上全是汗味。”
赵晨笑:“你不也一个月没洗澡么,咱俩互相不嫌弃!”
赵晨一句话,张絮当天晚上洗了五桶洗澡水,皮肤都泡皱了才舍得从水里出来,赵晨在屋子外面敲门:“絮哥儿,洗洗就行了,别洗那么久,再给热气蒸晕了。”这倒是也不是耸人听闻,多少人洗澡时候低血糖昏在澡堂子的。
张絮身上都不知道搓了多少遍了,张絮阿么给他搓背,知道絮哥儿爱干净,今天更像是着了魔,感觉身上的皮都给掉了一层。
张絮自己在搓头发,坐月子最让他忍受不了的大概也就是不能洗头怕受风,撑死让他用篦子沾着热水梳一梳。
一个月没好好洗的头发,他自己都不想碰,这回总算可以好好洗洗了,张絮拿着皂角狠命揉搓,某个瞬间甚至想跟赵宣一样剃个光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