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之下,映照着那暗白相间的棉袜,一阵一阵腥臭味散发出来,苏心禾倒像是闻而味觉,盘腿坐在了地上,将季少君的双脚放在了自己的膝上,轻轻扯了扯,季少君就是一阵疼痛,那么,如果使蛮力脱下,那无疑于生生地脱掉他脚上的一层皮肉,痛彻心肺。
“嗯。”
季少君微微应声,薄唇紧抿,额头上早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液,一滴一滴顺着唇角滑过,向下蜿蜒而去。
季少君脚上的皮肉已经与棉袜粘在了一起,处理起来倒是有难度,苏心禾微微侧了侧身,身后火把的光亮便照了过来,两人之间已是一片透亮,能清晰地看见各人的表情。
季少君显得有些尴尬与无措,甚至有一些被强迫的怨尤,但这些都不能影响到苏心禾分毫,她正持着匕首,小心翼翼地划开棉袜,一点一点地挑出已经嵌进血肉里的棉布渣。
当然,这个过程,绝对不轻松,苏心禾已经尽量下手轻巧,但血肉的拉扯不可能不会痛,季少君的眉毛已经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像是在极力忍受着,牙齿咬着,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苏心禾将最后一块棉布的碎渣从他的脚底挑出之后,季少君的牙齿才微微松开,呼出一口长气。
苏心禾用袖口抹去额头沁出的汗水,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抬眼望着季少君,低声说道:“第一道工序算是完成了,接下来,我要给你消毒。”
“解开我的穴道吧……”
季少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蝴蝶脆弱的羽翼,原本清明的眸子似乎染上了一层迷离,说话的声音也少了几分中气,显得异常劳累与虚弱。
“嗯。”
苏心禾点了点头,对不远处的北四挥了挥手,待她近身后,道:“解开他的穴道。”
“主上……”
北四 疑虑地看了看那坛未开封过的白酒,迟疑地说道:“解开季公子的穴道后,待会恐怕主上一人会控制不住……”
习武的人应该都受过伤,当然季少君是例外,他修习的那点皮毛功夫,确实还没有施展过的时候,也就更谈不上受伤了;而受伤便需要消毒,溃烂的伤口被烈酒冲洗,那种疼痛,让人想生生地割下两块肉来,钻心噬骨。
如果解开季少君的穴道,他挣扎狂乱时,苏心禾受到伤害,那她难辞其咎。
听了北四的话后,苏心禾略微沉吟了一会,抬眼看向季少君,凝重地说道:“待会我会用酒给你的伤口消毒,然后再用匕首挂掉你脚底的腐肉,那种痛会比刚才痛上十倍、百倍,解开穴道后,你能控制住自己不要乱动吗?忍耐住,直到我为你上完药,包扎好?”
北四的担忧苏心禾不是不知道,消毒是痛,但刮掉自己身上的肉更是痛中之痛,在这个没有麻醉剂的时代,那一关,她还真怕季少君挺不过去。
季少君的身体微微颤了颤,额头渗出冷汗,似乎已经提前感受到了那冰冷的刀锋一刀一刀地割在自己的脚底,让他心底一片冷寒,思绪沉浮、挣扎半晌,最终,却还是坚定地说道:“解开穴道吧,我受得住……”
其实,他心里是没底的,刚才的那一波痛苦,他只是凭意念死死地压制住,他不想,也不能在苏心禾的面前表现出软弱,特别是在这个地点,这个时候。
他从来没有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而这个女人还是他最不想低头的苏心禾,今天,他真的已经倒霉到家了,难道还要被别人点了穴道,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意志吗?
不管有多痛,他都会咬牙挺过。
苏心禾点了点头,对北四使了个眼色;北四颇有些无奈,却还是依命而行,解开了季少君的穴道,只是人站得方位比刚才稍稍靠近了些,准备在季少君痛得不能自已时,随时保护苏心禾的安全。
苏心禾一手抓来酒坛,手一插,“磁”地一声,封口破开,浓浓的酒香飘散在空中,和着淡淡桂花的香味,连这味道似乎也能让人沉醉。
这个时代没有酒精,一般像受伤至溃烂的情况,都是用盐水消毒处理,这也就是人们俗语所说的在伤口上撒盐的由来。(这一段纯属猜测,没有事实根据,医学方面的也是某月胡诌的,大家表去较计哈!)
苏心禾这次为了方便,没有带盐水,而是装了几车的酒,以作消毒之用。
拍了拍手后,苏心禾站了起来,半躬着身,一手提着酒坛,仰头就是一大口,另一手抓住季少君的一只脚踝,对着脚底将酒液给喷了出来。
“嘶”地一声,季少君轻呼了一声,在下一刻,他却是紧紧咬住了唇,牙齿在柔软的唇瓣上使着压,慢慢地,浸出了一条血迹。
苏心禾不是没有看到季少君的隐忍,但既然消毒已经开始了,她便要一鼓作气,做完它。
又是几大口的酒含在嘴中,苏心禾迅速地对季少君的脚进行着一层又一层的消毒处理。
一点一点的酒液从伤口的小缝中向里挤着,再冲刷而下,几次三番下来,季少君已是气喘连连,抓住手中的衣衫已经被蹂躏地变形,线口也被拉扯地开了缝。
当最后一口酒液喷洒在季少君的脚底时,苏心禾放下了手中的酒坛,蹲下身子,审视着伤口清理的程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