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难道是季少君的脚已经开始流脓溃烂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必须及时处理,再这样行进下去,他的脚一定会废掉的。
此时,苏心禾再也顾不得许多,两步上前,便蹲在了季少君的身前,伸手欲撩开他的衣摆。
苏心禾突来的靠近,让季少君心下一滞,而那欲伸向他衣摆的素手却又拉回了他的神志,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起来,在她的手碰触到他衣角的一瞬间,大手一个翻转,闪电般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再怎么说,他也是学过一点武功的人,虽然脚底有伤,但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丝毫迟缓,大手微微用力,便阻止住了苏心禾的动作,将她的手腕扣在了他的掌中。
苏心禾扬眉,处在这个背光的位置,她无法看清楚季少君的表情,但此刻不用看,她也能感受出来,他是愤怒的。
那是一种被人窥破的尴尬,也有一种隐私被曝于人前的羞愤。
“你的脚伤了,一定要处理!”
苏心禾抬眼,黑色的眸中映着火光点点,与季少君眼中的那一点晶亮直直相接,那是一场不妥协的较量,那是一场耐力的比拼。
沉默,还是沉默……
苏心禾丝毫不顾扣在手腕间越收越紧的力道,只是这样不退让地看着季少君。
就算他再固执,也绝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依他目前的情况来看,必须经过处理,不然,那一瓶药上了去,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已经流脓、溃烂的伤口,她要特别处理过后,上药再包扎,而且,七天之内,他不能再下地行走,不然,他这双脚真的就废掉了。
“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就不能走远点吗?”
过了许久,季少君僵持不下,才冷冷开口,“药膏留下,你走!”
“不行!”
苏心禾也是坚决地摇头,“你的伤口发出腥臭,说明已经溃烂,有脓水流出,你不是大夫,根本处理不好,再这样下去,你这双脚以后就别想走路了!”
最后一句话,苏心禾几乎是低吼而出。
这样的经历,让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的日子绝对不好受,看着别人健康地奔跑,愉快地逗乐,而她却只能窝在卑微的一角,那种心情,那种愁苦,是四肢健全的人无法理解的。
季少君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如果知道自己固执坚持地后果会给他带来一辈子的梦魇,他还会再如此不退不休吗?
苏心禾从未在人前发过火,这一吼,倒真的把季少君给震住了,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心禾。
他这双脚会废掉?会有那么严重吗?还是苏心禾危言耸听?
不过,就算是这样,又关苏心禾什么事?
她凭什么吼他?
“我活,我死,与你有什么关系?”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季少君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几个字。
他和苏心禾有什么关系,至多是在商会共事而已,而在这次押运粮食的过程中,他们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关心。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此刻却在翻滚着,怨着,没来由的烦躁浮上了心间。
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为人处世,他总是圆滑有度,待人接物也从来未失过礼数。
为什么,到了苏心禾这里,他会失了镇静?
甚至总和她对着干?
真的只是因为心中的那一点傲气吗?真的只是不想服输吗?
是不是,还有什么,在心里偷偷潜伏,正等着在他毫无准备之时突然来袭,给他一记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