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叹一口气,放下了终于绑好马尾的手,认命地往回走去,却没想书还没拿到呢,人就被钟离摁在了梳妆台前。
“做、做什么?”我有些不得其意,绑个马尾也不算太丢人吧,“……我要来不及了!”
“是和裕茶馆么?”钟离又一次把我冒起来的脑袋摁下去,浅浅淡淡叹道:“不必着急,为时尚早。和裕茶馆另改时间,约了酉时三刻。我想来你午时才能睡醒,便做主先替你接了,届时你自去新月轩即可。”
“这样啊……”我纳闷道:“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今早看了一出好戏,偶然知晓了。”钟离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心,轻“呵”了一声,“小祖宗,你可长点心罢。”
我缩了缩脖子,怂得像只鹌鹑,不敢说话。
“都说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钟离褪下双手的黑色丝质手套,贴身收好,称得上修长的手指十分灵巧地伸手拆解下我的发带,整理好放在桌前一角,又拿起了一旁的木梳,“平日里见我便罢了,只是这出门待客商谈,再如此不修边幅随性而为,却有些不成体统了。”
钟离将我的头发一点点理顺,又打开一旁的木盒子,望着一溜的发簪犹豫起来,“嗯……选什么好呢?”
我深知让钟离自己挑,只怕少说要一支支在我头上试过去,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便指着其中一只嵌有霞色宝石的银簪道:“这个不错,要不就这个?”
“不可。”钟离一口回绝,“样式虽中规中矩,但看起来倒更搭我些,同你今日这一身衣裙比起来,稍显违和……嗯,没什么太好的选择,退而求其次的话,不如这支罢。”
我对于珠宝配饰没什么太高的鉴赏能力……起码对比起见多识广的钟离而言,着实是要略逊一筹的,望着钟离左挑右选,终是拿出一只步摇来,还微微皱起眉头,看起来好似还非常不满意一般。
“我……”我沉思着,艰难开口道:“钟离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生气。”
“秀秀你说。”钟离神情不变,看着镜子里我的脸缓缓道:“且看我气不气。”
“……”我眨了眨眼,沉痛道:“我其实不是很会簪头发……也不能说不会,就是簪得不太好……对不起是我丢人了!以后我慢慢学钟离先生您别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钟离哧笑出声,伸手掐了掐我的脸,“若这六千多年我日日都要为这些小事生气,你的钟离先生早就气死了罢。”
钟离一手拿着步摇,两三下就把我的头发挽了起来,手法相当熟稔,头发也挽得结结实实,我试着晃了晃脑袋,竟然没有丝毫散开的趋势。
“好厉害……”我有些震惊到了,怪不得古人天天簪头发呢,可是……我看着水银镜里钟离干脆利落的短发,稍显犹豫,“可是钟离你的头发……我好像记得,奥赛尔那次,你是长发,还有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