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我又有点儿不舒服了。连伍月薇那样凶悍的女子在逸尘面前也会变得温柔,何况是夏长宁?我想起逸尘挽着夏长宁的模样,用小鸟依人来形容绝对恰如其分。
夏长宁弹了我的额头一下,“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说:“想你对逸尘的形容,她看上去是极温柔的。你们怎么分手了?”
这句话引出一个很老套、很现实的故事。夏长宁那时候才开公司,没钱,又是外地人,逸尘父母不同意他们恋爱。
我想起夏长宁层出不穷的伎俩、黏人的手段。他要是想和逸尘在一起,应该没什么可以难倒他。
“逸尘提出分手,夹在我和她父母之间她很难过。那时候我太年轻,只想赚钱,还没想过要结婚。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的这种态度让逸尘心里没底。她也不可能扔了工作跟着我,就这样我们分了。”夏长宁说得云淡风轻,眼神坦坦荡荡。
我释然地笑了。我想起一个故事。
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对一个三十七岁的男朋友说,我们相遇正合适,遇早了,你是别人的丈夫,遇晚了,我是别人的妻子。
没有谁说初恋就一定是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遇对了人,时间不对,环境不对,也成不了。只能说,逸尘和夏长宁没有缘分。
后来逸尘嫁了,嫁给一个有钱人去了香港。嫁人后又过了两年才和夏长宁联系上,过去这么久了,两人就像老朋友一样。
“还能成朋友?不是说做不成恋人连朋友也做不了吗?”
“人的感情很复杂,没有这么绝对。我是希望她过得好,听说她还生了个儿子。没想到她老公意外过世了。”
逸尘老公过世就打电话给夏长宁,夏长宁才知道逸尘是续弦。她老公的原配有一儿一女,加上兄弟什么的,都想霸了家产,把逸尘赶出家门,夏长宁才去帮她。
“没有遗嘱吗?”
“没有遗嘱。她老公是意外过世。照法律她是能分得产业的,但那家人联合起来,逸尘母子俩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正找朋友帮忙解决这事。逸尘怕得很,生怕有什么意外,所以我干脆带她离开,等这事处理完再送她回去。”
“逸尘和她儿子都来了?”我对逸尘也很同情,觉得她年纪轻轻成寡妇还拖着个儿子不容易。
“福生,你还生我的气吗?我是做得过分了点儿。不过,不这样,我怎么知道呢?”夏长宁没回答我的问题,摆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我“哼”了声不回答。
事情却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轻松。
当我坐在他家见着逸尘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很怪。
逸尘新寡,来夏长宁这里散心,由夏长宁替她出面争家产,但她却是一个人,她的儿子没有来。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离开母亲?
而且,我怎么看都觉得逸尘有把夏长宁当成第二任备嫁人选的趋势。
逸尘不住宾馆却住在他家;不仅住在他家,招呼我的时候她完全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我坐在逸尘对面,夏长宁站在逸尘身后,手撑着沙发。如果用相机拍下来,他俩会是幅很美的画面。
逸尘就连说话时,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往夏长宁的方向倾斜,说话的时候头就微微地偏过去看夏长宁,眉眼间盈满温柔。
靠!上演“二女争夫”?伍月薇跑哪儿去了?她怎么不出现?!
“一直听阿夏说起你。福生,你的名字很特别。”她说普通话的声音像舌尖舔起的一角,甜软至极。我却不一样,说话再温柔也像吵架。
不过,装斯文我宁福生装了二十三年,功力也不差。我尽可能让自己的音量再小点儿,语速再慢点儿。我带着浅浅的微笑回答:“你的名字才叫美哪!我的名字土得很。”
逸尘轻轻笑起来,由骨子里生出一种妩媚的慵懒,“阿夏,你别欺负福生,她太秀气了。”
夏长宁狐狸一般地笑,得了便宜还卖乖,“是秀气,吃起醋来不是一般的秀气!”
我把头一低,掩住满眼杀气。等我抬起头来,杀气已经烟消云散,“我才不像伍月薇,她吃起醋来才叫恐怖!”
我成功地看到逸尘眨了眨眼,继而又浮起了那种淡而柔媚的眼神。我马上失望地想起,伍月薇也被她的笑容融化了。
我还失望地看到夏长宁皱了皱眉,只一瞬,便柔声对逸尘说:“薇子就那脾气!”
逸尘轻轻笑了笑,没有当回事似的。是她和夏长宁在一起的时候,他护着她,不理伍月薇,所以逸尘才不会怕她的火辣?哦,我差点儿忘了,夏长宁说逸尘嫁了个有钱男人,大概伍月薇那种蔑视与骄傲对她不起作用吧?
我故意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站起来对他们说:“夏长宁,你多陪陪逸尘。晚了,我该回家了。逸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