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地一声巨响,萧远枫大山倒伏般地跪在洞边碎石上,眼睛凝视着雪夜,傻傻地笑,脸上泪水混着水滴滚落。
儿子……父亲知道你会没事……你会没事!水淹在你的胸口而你没有倒在水中!苍天护佑我儿!感激上苍!
鬼手药师将一粒药丸塞进雪夜口中,伸出胳膊要接过雪夜:“王爷,世子身上的伤要马上处理,贫道抱他到干净的地方。王爷,请你换身衣服,你的身体……”
萧远枫怕别人跟他抢似的将雪夜向怀中搂了搂。挣扎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间竹楼,不发一言,抱了雪夜就跑,竟然跌跌撞撞,脚步从未有过的蹒跚,他不管不顾。
香儿追出几步后脚下一滞,差点摔倒在地……“听雨轩”……高庄主,一盘没有下完的棋,棋盘或在,却是物是人非。许多日子来,第一次,胸口隐隐地痛,却与雪夜无关。她悄悄地擦了把眼泪。
细密的针,一针针地穿行在雪夜肌肤之间。鬼手、香儿两人的额头上都见了汗滴。萧远枫半跪在榻边,一只臂膀稳住雪夜的肩膀,抚在雪夜被汗水浸透的脸上。一只臂膀固定在他腰部给他背心输送内力。
纵是深度晕迷,雪夜的肌肉也在不断的痉挛抽搐,眼睫上都挂满了汗珠。两只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
小子健将一块冰冷的布巾绞得半干,放在哥哥滚烫的额头上。
“鬼手,我儿子烧成这样,要紧不要紧?”
萧远枫将脸贴在雪夜脸上,身体连着语调一起发抖。
鬼手瞪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父亲!”小子健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您已经问过三遍了,鬼手伯伯说了。哥哥受伤重,伤口又在水中泡了,发烧是哥哥身体抗力在起作用,是好事。您别急……”
“可……怎么会烧的这样……”
“他以前受伤后会不会发烧,烧得如何舅舅又不知。其实,今天这样子不算最糟的……舅舅安心!”
香儿淡淡的语气刺得萧远枫脸色青白,他僵了一下,头重重的垂下。
“唔……”忽然,雪夜的嘴唇剧烈的抖动,似是发出了声音。却听不清楚,萧远枫心呯呯直跳,急忙地将耳朵贴了过去。
“唔……疼!”
萧远枫心痛如绞,将雪夜的头向胸口紧了又紧。“儿子,父亲知道,父亲发誓,以后不会再让你疼!”
“疼……母亲,主人……您,要想看下奴……疼死,下奴会……做到。不怪您……”
一句句如同冰针刺穿了萧远枫的心。儿子,为何孝的如此卑微?疼死?下奴会做到?不怪您?这是对……银月!胸口发闷,又妒又痛……对他萧远枫,何尝不是如此?一次次被他嫌弃、打压、毒打。他在疼痛中颤栗,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却还要照顾他的身体,他的心情,他的情绪……
儿子……父亲怎么才能补偿你?
“儿子……想孝敬父亲……也想……孝敬您,儿子……没有欺骗……没有骗母亲……主人,相信……”
萧远枫悲愤地看着雪夜因痛苦扭曲的脸……银月最后对儿子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儿子在晕迷中都会这样伤心?为什么他会独自留在这段密道中待死?
愤怒涌上心头,大声喊:“来人!”
“给我挖通那条地道!”
“赫连银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远枫!”待赵守义遵命走后,鬼手剪去最后一根线头,松了口气。香儿连忙为他擦去脸上的汗珠。
“动不动就怒气冲天,这样气血翻腾,你……哎。”
萧远枫心里一动,伸一臂揽住子健,重重拥紧:“子健,这就去睡,你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