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膝盖刚刚砸在地上,头发就被揪起,他的脸被迫仰起。巴掌声“啪啪啪!”响了起来。
间隔一致,连响声都是一样,清脆地回响在大帐中。伴着巴掌声,听到萧远枫冷漠的声音:“赵守德,本王要你如何带这贱奴回来?”
“王爷,末将怕耽误了时辰。还有,未将用嗜血针制住了他,他没有力量……”
“赵守德,本王问你的是什么?”
“……王爷令末将用嗜血针拿了叛奴,铁链马上拖回……以示惩罚。”守德低垂着头。
“在这个时候,你还敢同情于他?李胜和他手下一千枉死的冤魂谁来同情?”萧远枫睁目欲裂,愤然拍案。
“王爷,属下知罪,愿受军法!”守德万分的羞愧。
“去军法处领二十军棍!”
“诺!谢王爷宽恕!王爷,应该马上详查此案。”
“滚!”
守德施礼退出,自始至终,再未看雪夜。
萧远枫咬着牙瞪视雪夜:俊朗的面目肿胀不堪,根本分不清原来的模样,脸颊上是大片可怕的青紫暗袖,嘴唇撕裂,鲜血流出,水滴般地落在已经撕裂的内衫前襟,又沿着前襟落地,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泊。和着巴掌声啪嗒啪嗒地响。
那泊血水在心中狠狠一刺,“停!”忽然张口叫了出来。莫明的心痛,竟然为这个可耻的奴隶莫明心痛!萧远枫猛然握拳。
巴掌声停止,两个侍卫迅速退走,雪夜身体一晃稳稳跪直。孩子般清澈纯净而明朗的目光看向父亲……
这眼睛,就是这双眼睛,让他了相信他,相信一个卑贱奴隶!
非但断送了手下二千官军的性命,还将让出征永南王的军队陷于粮草不能周转之境地。他怎么配有这样一双眼睛!怒气纵生,萧远枫大步走到雪夜面前,还未停步,便一脚向雪夜的胸口踹过去,雪夜的身体飞出,带动脚上的铁链,在空中划出强硬的弧线,堪堪擦向萧远枫的鬓间,暴怒中的萧远枫似是浑然不觉。雪夜飞出的身体忽然在空中折转,双腿用力下弯,铁链扫过萧远枫的鬓发,急速后退。雪夜在空中曲膝,身体直落,膝盖重重的砸在铁链之上。
砸跪在铁链上的膝盖牵动旧伤,疼得眼前发黑。雪夜咬牙挺住,跪直了身体,不让自己有一丝不合规矩。
又在做什么?萧远枫摸了摸铁链堪堪扫过的鬓发,心猛然一抖!低头俯视跪在他脚下的雪夜。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恭顺如此的小心如此的忠诚……让他一次次地想要怜惜他。就是现在,竟然又起了怜悯!可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萧远枫怒火更盛,一掌将雪夜搧倒。似还不解气,大脚踏上雪夜的脖颈。嗜血针被踩至没顶,火烙嚓地一声烙上心头脑髓,无法忍受的疼!一声惨烈的嚎叫被挡在颈下无法发出。“还在演戏?谁教了你这演戏的本事?演得真好啊,忠义奴隶?铁血将军?居然骗过了本王,还骗过了皇上!”
脚下渐渐加力。喉头鲜血涌动,却无法吐出。雪夜又一次感受到死亡的临近,束了铁链的手举起来,本能地想推开那只脚……不能,他是父亲!死也不能与父亲动手!手臂因抑制推开父亲脚的冲动用力而不停地抬起放下不停地哆嗦。被打烂的五管扭曲抽搐在一起。眼前阵阵发黑,不,不能晕过去!父亲,儿子没有演戏!儿子可以死,但不要让儿子背了叛奴的名声死!强提了一口气,用力张开肿胀的嘴呼喊:“雪夜,没有叛变!”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大睁双目,将涌出的眼睛凝滞在眼眶中,一遍遍地喊:“没有,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