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子健不好意思地将头上的虎头帽往额头上堆了堆:“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嘛。你知道我爹爹吧,他是不是很能耐?我从小就知道夏凉王爷是个大英雄,我好想见他一面啊,没想到他是我爹爹。嗷,我一只在京城与娘在一起。小时候就知道别人有爹爹我没有爹爹,我娘告诉别人都我爹爹到了很远的地方从军了。可是他们都说我是……小杂种。”
雪夜心中猛然刺痛,眼眸漫上雾气,怜惜地伸出手来安抚地捧住子健的小脸,子健乖巧地将脸贴在雪夜粗陋的手上。几点泪水滴在雪夜的掌心。是自己的弟弟吗?黑眉长目,翘鼻薄唇,长得像艳阳,也像自己。比艳阳多了三分豪壮,比自己多了三分俊气。
“我娘病了好长时间,前二十多天,我去给娘抓药,大家都在说夏凉王世子舍命全信诺的事,心中好仰慕那位世子,没想到他是我哥哥。”小子健脸上挂着泪珠自豪地笑了。“我回去告诉了娘,没想到娘第二天便卖了房子,雇了骡车要到夏州,这才告诉我夏凉王爷是我爹爹……”
真的是弟弟?雪夜下意识地摸到子健的靴子,靴尖上凝着冰雪,靴头明显比别的孩子靴子更大更圆一些。他心里一动,去脱子健的靴子,:“脚很冷吧,脱了鞋……给你暖暖。”
子健乖巧地凭他脱去一只鞋靺:小指上真的侧生了一节指尖!两把扯下另一只脚,亦是如此!真的是弟弟!雪夜真的有弟弟!雪夜的弟弟这样聪明这样善良,他不嫌弃为奴隶的雪夜,雪夜有这样好的弟弟!
雪夜撩开衣襟,恍惚地将那双小脚捂进自己的肚子。小子健唔了一声,勾了雪夜的脖子,将头埋入雪夜的胸膛。
雪夜慢慢地用双臂环住子健,用力的环住子健,将子健的小脸整个埋在怀中:是弟弟!可是,与父亲相认,便也是雪夜的……主人。眼睛忧伤地闭上,凭再也控制不住的两行泪珠在脸上点点滑落。
忽然远处有人踩雪而来,雪夜伸手抹一把脸,:“有人来了。”他将子健扶了起来,一边侧耳细听,一边飞快地为他穿好鞋子。脸色却舒缓了过来。他轻声说:“来人应该是你母亲……”四寂无声,子健没听到什么动静,惊奇地看着雪夜。正要说话时,已经听到脚步拌着轻声的咳嗽,果然是母亲。“真的是娘亲!”子健小跑迎了过去。
来人果然是子健娘亲,提着一盏气死风羊皮灯笼,披着厚重披风,戴着风帽,脸上还挡了面巾。她扶着子健的肩膀走到雪夜面前盈盈万福:“小妇人秦明月特来拜谢壮士相救之恩!”
雪夜早就跪在地上,“夫人……您赐衣之恩雪夜实不能报。”
秦明月深深看着雪夜,忽道:“子健,你去转角处看着着点人,娘亲要与这位壮士说几句话。”
子健大眼睛转了转,听话地离开。
“咳咳咳……”秦明月咳的弯下腰来。
“夫人,您坐下说。”雪夜将那只树墩推在身前。
秦明月扶了树墩坐下,喘息了半天方道:“壮士的家主是夏凉王爷吧。”
雪夜讶然。
“壮士勿惊……咳咳咳……小妇人只是听你家主人与那位善心公子交谈……咳咳……谈及行程,那位公子说明日可达夏州,而你家主人却言明日二十六是大夏故君赫连畅六十冥寿,他将于大夏王陵前代朔方官府前住祭奠……咳咳……以消王陵日趋严重之戾气。咳咳……小妇人思你家主人以什么身份行祭祀之事,才想到,他应该是夏凉王世子才是……咳咳……我……咳咳……”
雪夜垂首沉声道:“夫人安心养病,王爷不会凭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
“子健都对你说了?他……咳咳。可是小妇人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承认这个孩子,连他是否记得有小妇人这个人也不能得知。”
雪夜全身一震,好奇地凝向秦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