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皱了皱眉头,冷然命令:“弄醒了他!就让他吊这儿,等晚宴结束后再完成刑责!”
刘保义大声应:“诺!”艳阳衣袂一翻,转身离去。
刘保义吩咐:“将他的脚上东西取了下来,松了绑。还有,将手上的铁链也松松……对了,刚好让他的脚尖够到地就行……”
布条扯下,雪夜颤动了一下,却仍然未醒,刘保义抬头看着雪夜蹙起了眉头。他伸手想试试雪夜的鼻息,但雪夜本来身形就比他高大,又被吊起来,他够起来更是费力。周兴武很有眼色地将仆从们刚才拿来的凳子垫在刘保义脚下。刘保义踩了凳子,用鞭杆支起了雪夜脸,雪夜的脸与他直直相对。
刘保义呼吸开始急促,他朝左右飞快地一瞥,移了移身子,挡了众人目光,白胖肥厚的手颤抖地伸向雪夜的苍白的脸。他手掌抚上雪夜挺直的鼻子,住下的嘴唇已经被咬破,嘴角有新鲜的血痕。他用食指沾了雪夜的流至下巴的鲜血抹上失去血色的嘴唇……
“大管家,这是做什么呢?”夏归雁的声音响了起来,刘保义吓了一跳,直直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周兴武急忙扶住,夏归雁似笑非笑地看着刘保义。周兴武柔媚地笑:“大姑,刘管家是看看这奴隶是不是还有气……”
刘保义已经定下神来,他眼睛一瞪:“你这婆娘,动不动就如此大呼小叫,还以为这里是万夏坞不成?”
夏归雁愣了愣,左右看看,猛然看到那桶涮了鞭子的混浊血腥的盐水不服气地小声道:“只要将这冰水浇上,他自然会醒,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现在如何如此婆婆妈妈。”
“是啊,刘管家,用这桶水就可以将他浇醒了吧。”周兴武也指着桶子。刘保义看了看桶边的冰花,看了看雪夜身上已经凝结成血冰的褴褛衣衫与□在外已成紫黑肌肤,竟然有些犹豫。他干笑二声:“小王爷有好生之德,不欲让他死的。这种天气,这桶水浇下去……嘿嘿……”刘保义说着猛然将鞭杆戳进雪夜肋下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中,用力搅动。“其实,让这贱奴醒来的方法很多,为何非要用盐水。”
一声短促的嚎叫声后,雪夜睁开失神的眼睛颤抖地大口喘气。刘保义温和地笑了,他用鞭杆拍了拍雪夜的脸:“小畜生,刑罚还没有完呢。王爷要为小王爷接风设宴,咱们都要去。你乖乖地等在这儿。呵呵……可别睡着了,这里的天气可不比坞堡,睡着了会死人的。你主人还没让你死呢,哈哈……”
救助喂水,难堪见父亲
已近酉中,残阳如血。邵华殿中庭,杏树之下,垂吊着半晕迷的雪夜。朔风凄历如刀,直割在雪夜近乎赤、裸的残破躯体上,寒冷入骨。身体僵硬不再颤抖,伤口似被冰封也不再流血。
可那一阵强似一阵的痛苦仍然可以感受的到,让他忍不住想要哭喊着叫出声音来。明明这些痛苦都是从小就习惯了的,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次所受的凌虐胜于今日。可是,为什么今日就如此的痛苦?如此的无法忍受?
眼前黑了黑,脑海中一片空白。咬破舌头不让自己晕迷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目,让体内气息运行大小周天……不行,心绪烦乱之下,真气在体内乱撞……
这也是许久没有过的事,以前不管受了怎么样的虐打,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稳住了心神,专心运行体内那宏大的内力。而内力一但开始运行,体内自丹田而三焦十二经络具有热流涌动,从而不怯严寒。
只是今日,今日心中有这样多的痛苦、委屈、渴望、不甘,疑惑……那边有鞭炮声鼓声丝竹声传来,为王子接风……
身体已经疼的麻木,心却在痛苦地喧嚣。父亲……奴隶在您眼里真的也是不如牲畜吗?不,您是忠义大英雄……为什么儿子在您面前只能是奴隶……不!不要!雪夜无意识的挣扎,铁链“哗哗”直响。不许不甘!不许不平!对母亲的誓言岂能违背?
可是,引线……让父亲粉身碎骨的引线是这个叫周兴武的书办吗?还有谁在父亲身边?母亲,儿子您一生为奴,您便真的可以不再报复父亲吗?儿子可以相信您吗?这一路上,儿子看了父亲看过的兵书,儿子知道“兵者,诡诈也!”儿子知道“兵不厌诈”……您如果只是骗儿子为您孝命,儿子当如何同时保全您与父亲两个人?
不行,这样会死!稳下心来!他习惯性地想咬嘴唇,却发现嘴唇早已经干成硬壳,轻微一动,疼得抽搐,眼睛也因干涩而火辣辣地疼。对水的渴望猛然深入骨髓,代替了一切感觉。他不由的呻吟一声:“水……”霍然间,香儿那张无邪笑脸又浮现在眼前:香儿,刑房中给他饲水的香儿,她站在肮脏腐臭的刑房内,她说:“瞧你定是喝了,给你拿点水来。”
“怎么了,还是怕我这水有毒不敢喝是怎么着?”
“还不够吧,我再去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