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车声辚辚,一行人出了官驿。
香儿与雪夜并坐华车之上,说些各国国事,好让雪夜在应对设及天下大事时能应答有度。说话间香儿打开身侧车壁上一个暗隔,居然露出一个书柜来,里面排列了数十本书。雪夜看到那些书,立刻目光如炬。
香儿笑道:“可想看书吗?”
雪夜强自收回目光,:“这是王爷的书吗?”
“呵呵,是王爷的书。王爷只喜骑马,几乎从不坐车,是没机会在车上看书的。看来现在偏偏便宜了你。”
雪夜抑制了激动,仍旧垂着眸:“我……可以看?”
“是啊,路上这段时间坐车时你尽可以看。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宁远城我答应过你教你识字吗?你有不识的字,不懂的尽可以问我。我可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啊!”香儿侧了头眨着眼睛笑。
雪夜猛然伸出手,向书柜摸去,手才一抬,触到香儿一角衣襟,才意识到要拿书,手必需穿过香儿身侧,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不好意思的垂了眸。
香儿抿着嘴笑,起身坐在车厢侧坐上,将书柜让了出来。
雪夜微一犹豫,转瞬间,身体几乎靠在书柜上,他伸手去抚摸那些书:“这些书……都是王爷看过的吗?”
“王爷一喜习武,二喜看书,他的文采让当代大儒都景仰万分呢。这些书他大约都读过多遍,且有许多有他做的眉批,里面是他的点评,见解,你能看到是有福了。”
雪夜手有些发抖,看到一本书封面上有明显的批注赤色痕迹,随抽了出来。原来是一本《魏公子兵法》。
“怎么?单选了兵法来看,想当将军吗?”
雪夜拿着书的手一滞,神色黯然下来。
“你,当真开不得一点玩笑,好没有意思!就是想当将军又有什么不好?男子汉就是身份卑微也应该有志向。都说过多少次了:由奴隶而将军也不是从来没有过事。我想想,如果你跨马披甲执锐是什么样子……”香儿眼望着雪夜,眉头微微跳了跳。
雪夜将书放在膝上,轻轻翻开:黑色的墨印,边边角角无印字的地方都写满了袖色蝇头小楷,苍劲有力。
这是父亲的字……父亲写的真好看。可是,我……不会写字……
父亲写的字,真想一个字一个字好好抚摸,可是不能……
思绪万千之时忽听车窗外传来皮鞭在空中甩动的声音,这声音对雪夜来说太过敏感,他猛然激凌一下。
香儿叹了口气,打开车窗。
原来车已经行在一条山谷中。
路边出现了成群身不蔽体、面黄肌瘦的奴隶,身上背着沉重的石块和装满石块的箩筐,绳索深深勒进肉里,大多脚上还带着镣铐。时不时地见铠甲鲜明的兵士骑着马挥舞着皮鞭。
那些奴隶见到这队车马自然而然地踉跄着都伏地跪在路边,头贴于地下。那些兵士也下马行礼。
雪夜透过车窗看到这一情形,眸中流露出悲伤之色。香儿眸中满是悲悯,“这地方是永南王的铜矿所在地,那些奴隶是为永南王开采矿石奴隶。当年在皇城时,皇上拿给我密折看:贵族豪们包括官府,多有矿产,采矿的多为奴隶,少都数百人,多者数千人。一个奴隶如果当了矿奴就是九死一生……青壮奴隶,当个年矿奴也就被淘虚了身子,没什么大用了。少数被转买,大多会被弃之矿坑……活埋。所以矿奴多有造反者,总是一起方平一起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