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作?!何时有人敢这样说过香儿?且还是这样一个卑贱的任主子打骂的奴隶!香儿心头火起,一把将银杏叶撕成两半,忽然扭头,正要发怒,眼眸一转又笑了起来:“你去过郓城吗?为什么郓城中人一定知道这是银杏之叶呢?”
雪夜轻轻咬唇,犹豫片刻,方道:“……听老爷讲过邺城白果最为上乘……”
香儿猛然一怔:是了,竟然忘了这个茬口,邺城满城满山的银杏树,产的白果比别处大而饱满,一直为药商以为最好。生在那儿的人焉能不识这银杏之叶?今儿是怎么了,如何在这个下贱之奴面前处处破绽?还未入府便受辱于奴隶之手,真是晦气!哼,那又怎么样?!“是……哼,我是知道这是银杏叶,我还知它入肺经、益脾气,可定喘咳、疮疥疽瘤……那又怎么样?”
“懂得真多,你,也懂得出手伤人不是吗?”
这是一个奴隶吗,说话越发的无礼!香儿也越发的恼怒,唇边的笑却越发的浓郁:“是,你又能如何?”
“不管你进府在什么目地,总之……”雪夜转过头来,恶狠狠在盯住香儿:“不许你伤害主人一家!”
这还象话吗?一个奴隶怎能用这种口气、这种神态给人说话……就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不是主人。就算本……姑娘是一个贫民,那也是人啊!而奴隶,是与牲畜差不多的东西,奴隶见了人就算是低等的人也应恭恭敬敬,否则被人打了杀了也不过按市价赔些银子罢了,那里有如此不知死活的奴隶?
嗯,到是一个很特别的奴隶呢,尤其是主人的赤胆忠心,就极是难得,何况他主人,眼见的是对他并不好……有奴如此,也是……公子的福气。
想到这儿,脸上笑意更浓,牢牢盯紧了雪夜,挑衅道:“就算我想不利于你家主子,你一个下贱的奴隶又能如何。”
雪夜转过脸去不再说什么,握着缰绳的手指却因为用力已经发白,背上的伤处因为用力也再度裂开。
香儿瞧着他隐忍的样子,胸中怒气消了大半。凭她以前的经验,对于这种忠仆,尤其是身怀技艺的忠仆,只能施恩以笼络而不可折辱。真不知……公子是怎么想的,这简单道理都不知,拥有如此忠义之奴下还这样作贱于他……思想间身子斜斜靠上车门,双腿在车架上轻松荡着,眼望着路边无限美好的秋景,笑道:“就算我谋划着进入堡内,凭我一个小小女子又能怎样?也不能说我想进入林家就是对林家不利吧?或许我曾受过林家大回恩想知恩图报也未可知。你也太小题大做……,算了,瞧你也算是对主子忠心,本姑娘可以对让你宽宽心:我呢,是想进入林家堡,但存心绝不是不利于你家主子!”
那奴隶神态之中虽未全信,但明显放松了下来。香儿觉得胸中块磊还未全消,又坏坏地往奴隶身边靠靠,凑近奴隶耳朵,轻声道:“我呢,本就无心害你家公子,可是你今儿非得定了我害人之罪,是想表现你的忠心好在主子面前讨赏吧?谁知会偷鸡不成赊把米呢……”说着直起腰来,已经在那里“咯咯”脆生生地大笑,笑如银铃,叮铃铃撒在路上。雪夜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紧紧抿住。不再搭理香儿。
这时,车已行至一峭壁处。壁上山石峥嵘,从山石中冒出的草木还没有萧杀之气,葱葱荣荣,不时有些酱果杂着些野花五彩缤纷地挂在崖上,甚有看头。香儿闭了嘴,睁园两只大眼睛,只是住崖上看。忽然看到峭壁顶上有一株挂了红色果实的植物,怎似治伤灵药羊淫草?眼睛一亮,叫道:“停车,快停车。”
“吁——”马车嘎然而止。雪夜转过头来,还没来及问是怎么回事,香儿已经跳下马车,几步就来到崖前,仰起脖子,看着崖上。那植物在风中摇曳:三尺高,小叶如箭,叶暗红,对生,多茎,果实大如米粒,色如朱沙……正是羊淫草!哈哈……这可是少见的灵药呢,偏偏给我看到了!
她目测了一下峭壁高低,将衣袖挽起就摆起了攀登的架式。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那奴隶:他坐在车辕上瞧着这边的热闹,似在探究,也似在嘲笑。
香儿脸上无来由红了一下,急急放下已经挽起的衣袖,对着雪夜一招手:“你,过来!”雪夜双眉惊奇的扬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下车将马缰绳挽在一棵树叉上,转眼间就立于香儿身侧。仍然是半躬着身子,一副谦卑的样子。
香儿也不理他,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指向崖边挂着浆果的那棵植物,:“上去,给我采下来!”
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