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整个人都紧绷着，愣是在大冬天，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陆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那话语却像是被卡在喉咙里一般，怎么也吐不出来。好不容易挤出几句话来，也是磕磕绊绊、断断续续的，让人听起来十分费劲。

而原本内心同样无比忐忑的卫晓春，在听到陆北如此结巴的言语之后，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是看到一个比自己还要紧张的人后，自身所承受的压力突然就减轻了许多。

于是乎，就这么诡异的，卫晓春发现自己心里头的那份紧张竟然不知不觉间减少了不少。

卫晓春伸手接下药膏，“谢谢，不过今天是我当值，我现在要做大家的早饭，时间上不怎么宽裕，我……”

苏宁和宋佳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出现在卫晓春旁边，“去谈谈吧，我们先给你生火、烧水。”

卫晓春也不是矫情的人，羞于说出口之前还很纠结，说出口之后，她反而更想早得到答案。

即便结果不是她想要的，但也总比拖拖沓沓的、一颗心被吊着，不上不下的强。

卫晓春和陆北来到了知青点院墙外边。

卫晓春走前面，陆北眼神下意识的放在卫晓春走路不太自然的腿上。

“陆北同志，就在这说吧，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不管会不会伤我的心，请你都不要顾忌，我想要听真话。”

现在换成是陆北不停的深呼吸，给自己打气了。

陆北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说，“昨晚你们走了之后，我想了一宿。

说实在的，你昨晚的话真的把我炸蒙了。

我家之前的条件你也知道，我上边有老母，下边还要照顾哥嫂留下的两个孩子，家里曾经只有两间茅草屋，即便我日日苦干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但我也是个正常人，我也曾憧憬过结婚生子，媳妇孩子热炕头。

但想象终归是想象，都被现实冲击的七零八落了。

我本也打算认命，不奢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了，照顾好老母，抚养好哥嫂留下的孩子，也算不枉此生。

可天不遂人愿，我这点微末的奢侈都被老天收走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曾经也是有一大家子的，我上头还有三个哥哥。

可现在全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夜深人静之时，我甚至都在怀疑我是不是克亲？

不管是亲缘、还是情缘都淡泊。

可猛不丁的知道，有个优秀的姑娘心悦我，我简直怀疑我在做梦。

但不管是掐自己，还是锤自己，都是疼的，这疼痛告诉我，这不是做梦。

我不敢奢求，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