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p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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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从柔软而宽阔的床上醒来,揉了揉眼望向墙上的挂钟,时辰尚早。他睡得并不久但足够安稳,前段被傲罗们看守拘留的日子虽然要比阿兹卡班的牢笼好得多,但他依然终日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令人煎熬的不是看不见尽头的严寒和孤独,而是黑暗里的那盏烛火。正因为拥抱过温暖,才会在分离时更为不舍,哪怕彼此坚信那只是暂时的分别,但他却依然焦躁不安,却无处倾诉。

但她终归是回来了,瓦莱丽仍在他的身边酣眠。西里斯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心想大概这阵子她也在为了辩护操劳疲惫。昨夜他们点了好多从麻瓜的商店里买来的披萨、鸡翅和可乐一起开了庆祝派对,后来加班完的沙菲克女士也加入了其中。不过第二天毕竟还是工作日,他们并没有玩到很晚,但对于忍受着分离煎熬的恋人而言,夜晚显然不会这样轻易的结束。

瓦莱丽灰色的发梢散落在肩膀上,胸口伴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那些残留在肌肤上的点点吻痕让西里斯又想起了昨夜的余温。从很久以前他就察觉到了,尽管许多时候瓦莱丽的眼神平静地像是无风时毫无波澜的黑湖,但她是真正的格兰芬多。她内心的火焰为他而熊熊燃烧着,他总会忍不住想要抱紧她,想要索求更多的温暖……

不过大概是还没能习惯过于安逸的生活,现在西里斯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于是他便悄无声息地下了床,生怕惊动了还在休息的瓦莱丽。洗漱时他就闻到了厨房里飘来的黄油和培根香味,沙菲克女士正在做着早餐。在踏入餐厅,和她对上目光时,西里斯下意识地把衬衫的前两颗扣子给安分地扣上了:“早上好,女士。”

“早,你起得还挺早。”

“那要感谢魔法部给我培养了良好的生活作息。”西里斯嘴角扬起了一个戏谑的笑。

沙菲克女士挥了挥魔杖让盘子稳稳地落在西里斯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瓦莱丽呢?”

“她大概还要睡会儿。”于是西里斯也拉开了椅子坐下,他很快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顿早餐的气氛有些微妙,大概是因为瓦莱丽不在场。尽管曾经的西里斯布莱克可是个目中无人的嚣张家伙,而他还刚经历了面对威森加摩的正式审判,但在面对恋人母亲的审视时他还是会悬起心来。尽管在之前拘留时的接触里,他对沙菲克女士的印象就是理性干练、公事公办,但当时她帮忙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她自己的女儿能洗脱包庇罪犯的恶名罢了。这与能够接纳西里斯布莱克作为她女儿的恋人有着很大差别,西里斯自然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当年尖头叉子是怎么说的来着,他毕业后第一次去伊万斯夫妇家拜访,绞尽脑汁想让他们留下好印象的时候……西里斯记不清了,似乎是一和未来的丈人丈母娘见面,他就开始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一辈子只爱莉莉伊万斯……尽管当时他都还没跟莉莉求过婚,之后莉莉红着脸念叨了他好几天。但当时詹姆可是个风华正茂的帅小伙,哪个丈母娘会不喜欢他,这跟现在自己的情况可完全不同。

而他确实用生命兑现了最初的承诺。

似乎是注意到西里斯沉着脸停住了咀嚼的动作,沙菲克女士抬起了头:“怎么?不合胃口吗?”

“不不不,很好吃。”西里斯一个激灵回过神,强迫自己暂时把阴郁的情绪藏一藏,“只是很抱歉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我的工作本来就是处理麻烦。”目前正担任魔法事故与灾害司司长的沙菲克女士直白地回应道,“但你确实给瓦莱丽添了很多麻烦。”

西里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是的,你说的对。”

“不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不只大半年……你明白的。”她那双和瓦莱丽一样的灰蓝色眼睛注视着西里斯,像是能够穿透表面洞察内里似的冷峻犀利。西里斯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他现在已经知道1981年之后,瓦莱丽走过了怎样孤独而壮阔的旅程。她原本瘦小的身躯历经磨难、沐浴风雨、哪怕一身伤痕,也好像曾经的西里斯一样骄傲而自由地往前走着。也正因如此,无论走的多远,有多想忘记过去,但只要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线,只要一有西里斯布莱克的消息,她就一定会回头。

“我明白的。”那种感情执着而沉重,但西里斯却甘之若饴。

似乎是看懂了西里斯眼神里炽热的火,维罗妮卡沙菲克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她放下手中的刀叉,“别那么紧张,西里斯布莱克,其实某种意义上你和我也是一类人。”在西里斯皱起眉有些不解这句话的深意时,她接着解释道,“你也知道的,在那些迂腐的老家伙眼里,血统延续的高于一切。所以我大概在十岁的时候就被定了亲。但因为不想成为深宅大院里只能生孩子的可怜虫,我在刚成年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

“哦,那还真是!还真是令人意外……”回想起许多年前,无法忍受母亲歇斯底里的斥责打骂,无法认同烂到骨子里的迂腐陈旧,一时冲动离家出走时的过往,西里斯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他只是多少有些惊讶,如今看起来沉稳而干练的女性也有这样一腔热血的过往,但他更加理解了瓦莱丽身上流淌的血脉相承的勇气。

“出走前我还把头发染成了蓝色的,我母亲直接晕倒了。”沙菲克女士语调轻快了起来,“因为我以前是拉文克劳。”

想想在那个年代可有够出格够摇滚的,西里斯忍不住咧嘴笑了,他确实也干过类似的事,比如给自己纹了一身奇怪的图案什么的。

“我当时渡过海峡,在法国那边的剧院找了份工作,后来跟着歌剧团去过欧洲好些地方……”她的目光穿透薄纱朦胧间的缕缕晨光,看向了那些很久以前早已褪色的岁月,她停顿了片刻,“不过因为我怀上了瓦莱丽,所以最终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