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麻瓜世界长大的哈利耸耸肩:“小时候那些鸟儿送完东西就马上飞走了,我都不知道还能叫它们等一等……她今年给我回信了。”哈利拿出了信件,这次是一只猎鹰混杂在一堆猫头鹰当中扔下的信件,哈利花了好大的劲儿才让海德薇说服它帮忙往回送一封,“她说等她绕过好望角,完成一次帆船旅行之后,或许会来霍格沃茨看看我。”
“听起来这是一位很厉害的巫师。”赫敏瞥了眼那封信件,信件末尾的署名只有一个潦草的v字,根本无从查证到底是谁,“如果她想来看你的话一定很容易。”
哈利没有接话,他自己也设想过这种令人沮丧的可能性……或许真的只是她单纯地不想来呢。
瓦莱丽起初乘船跨越大西洋,来到了遥远的美洲大陆。最开始的几年,她总是铤而走险,穿行过硝烟四起的中南美战场,又像冒险者那样游走在危险的丛林和沼泽中发掘一些古早的遗迹。在与危险和死亡同行时,她才能确认自己仍然活着的心跳,让毒龙、巨蛛和骷髅来代替那些关于过去的噩梦。
“真是难以置信,他们还说v瓦伦汀是加勒比这片最有学问的巫师冒险家,可你居然不会用守护神咒。”她的麻瓜雇佣者擦着自己的猎|枪抱怨着。
“这又闷又热的破地方又不会有摄魂怪。”使用化名的年轻女佣兵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放心,我们可以就地解散。”
“不不,我还觉得你很合得来呢,同志。”在美洲活跃的斯拉夫冒险者摆了摆手。“可没有别的巫师愿意用这样的价格下遗迹。”他用自以为对方听不见的声音嘀咕,“来,我教你,咒语叫呼神护卫,你只需要想点快乐的事……”
可曾经快乐的回忆如今想起来都会难过,“魔杖给你,你自己来。”身为麻瓜,瓦莱丽觉得他懂得未免太多了一点。但她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已经见怪不怪。在距离故乡几乎半个地球那么远的地方活跃的冒险者,多半也和自己一样藏着不想与人诉说的过去。
“我可不行,但我能带你去找点乐子。”同伴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是上次的印第安小伙不够帅么,还是莫非你更喜欢漂亮姑娘?”
“算了吧,白费力气。”海盗的黄金年代早已过去,加勒比湾的酒廉价如海水,不足以平复过往的苦痛。瓦莱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道,“毕竟我爱过世界上最帅的人。”
“但他人呢?”
“在世界上最森严的巫师监狱里。”
“要蹲多久?”
“无期。”她试图让语气轻描淡写一点,仿佛一切不过是这个世界最残忍的笑话。
“酷,你的眼光真棒。”接着斯拉夫同伴又开始讲述他从极寒的西伯利亚麻瓜监狱里越狱的经历,这个故事瓦莱丽听了第三遍,每一次的细节都不一样,她也懒得用摄神取念去考察故事的真实性,更懒得辩驳巫师监狱与麻瓜监狱的区别。末了斯拉夫人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劫狱?
“哦……”瓦莱丽眨了眨眼,“那可真是不错的提议。”
“是吧,但你得先学会守护神咒,所以咱们去找点乐子吧!”同伴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新的财宝或者遗迹,没什么比新的冒险成就更让人快乐……别苦着脸,等你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会有很多故事可以和他讲。”
但这样的伙伴最终也还是告别了,一如一路上偶遇的那些旅伴一样,哪怕再合得来,也应该在影响彼此的人生前各自奔赴前路。这样或许某天在某地不小心听到他们的结局,也只需要一杯酒的时间去消化惋惜,而不是如影随形那么多年。
瓦莱丽最终还是在某次护送任务中,跟随跨越大西洋的商船回到了不列颠群岛。正好是七月的末尾,她鼓足勇气来到女贞路想去看看莉莉的孩子,却发现那孩子的境遇是如此令她愤怒、悲痛和懊悔,瓦莱丽本以为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她也曾期望能从莉莉和詹姆的身上找到弥补她自己所缺失的,组建一个幸福美满家庭的方法,却最终被伏地魔摧毁了所有。她也期望能给哈利保护,但又无能为力,甚至光是面对那双纯粹无暇的绿色眼睛都是考验与折磨。
但她还是会在旅途的间隙偷偷去看看那个孩子,去给德思礼夫妇和愚昧无礼的表哥一些难忘的教训,和必要的金钱贿赂,她只是仍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和越长越像詹姆的脸庞而已。
她也开始试着给莱姆斯写信,给他寄一些丑陋但值钱的异国工艺品,或许他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去翻倒巷处理掉他们。她也回母亲的家里去吃过两餐晚饭,和她平静地聊了聊旅途中遇到的奇怪的人和事,像说着一些事不关己的故事。
她开始学会珍惜生命,去做一些不那么危险但同样具有挑战的新鲜事。她依然得靠更多的异国风景,更多的奇闻逸事,更多的新鲜面孔去填充自己的梦境,去摆脱那些太为具体的记忆。像是多年前魁地奇球场的雨,或是霍格沃茨上空的风,或是翻倒巷炽热的火焰,或是最后彼此紧贴的脸颊。旅途的终点会在何处,瓦莱丽仍在寻找答案。
“那个孩子知道怎么给我写信了。”在苏联解体的那一年,瓦莱丽在俄罗斯的边境,离她告知哈利的好望角相差将近一个地球的地方再次遇到了最初搭档过的斯拉夫雇佣兵。
“也许有一天你应该去看看他,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会让你根本认不出来。”
“那是最好的,希望他千万别和他的父母长得太像。”
他们一起看着麻瓜的红旗落了下来,世界像是特快列车一样地向前飞奔着,可有些人依然留在原地徘徊不前。
“不过我又能用守护神咒了,这或许是一切开始变好的象征。”她挥了挥魔杖,一只银白色的大狗从她的杖尖凝聚成形。它迈着有些高傲的步伐,警惕地嗅了嗅雇佣兵的味道。
“还不错。它看起来很强。这是前进的一小步。”斯拉夫佣兵竖了个大拇指,“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去劫狱,可以考虑雇佣我,我给你打对折……用你们的货币,一万加隆怎么样?”
“你可真会开玩笑。”瓦莱丽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我要有一万加隆,也不会雇一个苏联麻瓜横渡北海。”
还不错,最后我省下了一万加隆。谁会想到现在倒是真有个成功逃狱的一万加隆悬赏犯被我抓到了呢?
在漫长回忆的末尾,瓦莱丽有些无厘头地想着,她自己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不知何时黑狗醒了,他重新变回了人形坐在瓦莱丽的身边。与记忆中意气风发的英俊青年完全不同,岁月与苦难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刻薄对待的痕迹,他们分别的时间比相识的时间还要久,久到即使记忆仍然清晰如初,即使黑夜中一眼故人相识,即使无法忘怀彼此怀抱的温暖,却依然需要重新开始认识对方。
“抱歉,吵醒你了?”瓦莱丽赶紧收敛了自己的嘴角,她一直坐在床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得脊梁都有些酸疼,“你刚才有睡着吗?”
“睡了一会儿。”但可以说是这些年他最深沉的一段安眠了,西里斯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到,“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大概和我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