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的耳朵很敏感……西里斯有些坏心眼地想着,但他没有再捉弄下去,毕竟其他男人们也还在这里。他看向了瓦莱丽刚才翻开的书页:“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似乎是北欧那边的古代魔法。”尽管也曾选修过如尼文,但真要读起这般深奥的咒术书,瓦莱丽还是花了不少功夫,“像是请示天命、预知未来之类的……还有血缘的保护与诅咒……比起魔法,我到感觉更像是一些古代的‘仪式’。”瓦莱丽点过那几个反复出现的词汇,“献祭。整本书几乎都在说牺牲和代价一类的条件。”
“奥丁把自己吊在世界树上九天九夜,用长矛刺穿肉身作为祭品领悟的卢恩文字,所以北欧的魔法体系自然也是围绕着献祭而展开。”西里斯回忆着之前在古代如尼文课上讲过的内容,他倒不是对神秘学有多大的兴趣,只是觉得这很酷罢了——给自己纹了一身如尼文的原因也仅此而已。
他看向了瓦莱丽正翻开的那一页,粗略地理解了几个关键词:“将你的存在于此世彻底消除?这算什么,自杀魔法吗?”
“不……消除的不只是生命,而是存在本身,大概就是连别人的记忆,这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彻底抹消这样的感觉吧。”瓦莱丽转述着她的粗略理解,“但献祭自己的存在只是手段,是为了连接世界树……这段我都不是很理解。”她看着晦涩难懂的文字叹了口气。
“就为了跟奥丁一样把自己挂树上?”西里斯对这种玄乎的说法嗤之以鼻。
“也许是为了获得一些超越常人的力量之类才会做出献祭自己这样的决定吧。”瓦莱丽推测着,“不过在连接米德加尔特和阿斯加德的彩虹桥上还可以回头……只要还记得自己来时的姓名。”她稍稍放下了书,陷入了思考之中:“先不说目的,如果是可以逆转的消除存在……那不就是完美的隐形术了吗?”
说到自己的专业所长,她似乎神采奕奕,轻声嘀咕着什么:“如果这个在伏地魔面前也管用的话,是不是能趁他睡着的时候送他个了结……”诸如此类的天真想法。
“别闹了。”西里斯赶紧打断了她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如果失败回不来的话,那不就是死了吗?甚至都没有人会记得这个人已经死了。”
“但如果没有人会记得的话,就不会有人因此而悲伤。”瓦莱丽意外平静地说,“我觉得这倒也是不错的结局。”
西里斯一时哑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谈及死亡的时候她顾虑的还是其他人的感受,但那种平淡的口气反而让他惴惴不安起来,就好像有什么真的会从自己身边悄无声息地溜走,他却浑然不知。“别看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了。”他把那本奇怪的书从瓦莱丽的手里夺了过去,放回了书柜里。
等他转过身,打算坐回被抢走了书正嘟着嘴瞪着他,却又懒得从软乎乎的沙发上下来的小猫咪瓦莱丽身边时,他忽然留意到了沙发上方的墙面上挂着的圣诞花环——上面装饰着成串的槲寄生……
詹姆一定是故意的,西里斯几乎可以确信地这般想着。
“槲寄生。”可他还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但瓦莱丽显然听见了,她顺着西里斯的目光扭头看去:“啊!……是槲寄生。”
然后他们同时看向了彼此,火光照耀了他们年轻的脸庞。西里斯坐到了瓦莱丽身边,他垂下了眼眸,那片灰蓝色的眼瞳像霍格沃茨的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拂过阵阵涟漪,撩拨着他难以平复的心跳。他的目光又轻抚过瓦莱丽的鼻梁,落在了那两片小巧的薄唇之上。和那些涂着甜腻唇膏的性感唇瓣不同,女孩微微颤抖的嘴唇或许是因为沐浴过风雪而有些轻微的干裂,但这反而让他更难以抑制某种心底涌来的躁动,就好像自己的嘴唇觉得干涩的时候忍不住想要舔一舔那样。
“笨蛋,闭上眼睛。”
瓦莱丽乖乖地照做了,她心跳如雷,却又不敢呼吸。眼帘拉上了黑幕,她的肌肤清楚地感受到西里斯的手指抚上了她的下颌,拂过她逐渐升温的脸庞,将那些不听话的鬓发拨弄至耳后。
可闭上了眼,比往日更为敏锐的五感却使她同时听到了身后的窗户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在西里斯温热的呼吸近在迟尺时,瓦莱丽却走神了——她确信自己听到了第二声玻璃龟裂的响声。
她猛地推开了西里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但衣袖里刚抽出的魔杖还没来得及念出防护的咒语,玻璃窗就被炸得四分五裂,飞溅的玻璃碎片划过了她的脸颊和张开的手臂。屋外的狂风卷着飘雪,从破损的窗口汹涌地侵入温暖的屋内,吹散了装饰的彩球和飞舞的彩带。
“你他妈——昏昏到地!”在温暖的灯光中,西里斯原本红润的脸庞一瞬间变得煞白,他咆哮着向着窗外偷袭的食死徒甩出一道又一道魔咒。
“他们还有很多人!莉莉,快跑!”瓦莱丽瞥见了窗外的点点微光,那不像他们几个人可以抵挡的阵势,她尖叫着回头,看到詹姆飞奔冲上了二楼,抱起受到了惊吓而哭闹起来的哈利,莉莉握紧了魔杖护在丈夫和孩子身前,他们在楼梯口担忧地看向正在抵挡进攻的友人们,莱姆斯几乎是吼着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我们先走了,你们也快逃,晚些联系!”
波特夫妇带着哈利幻影移形了,去往了邓布利多提前为他们交代过的下一个藏身之地。瓦莱丽还不知道那又是何处,是否安全,但此刻他们只能先四下奔逃。在确认詹姆和莉莉已经撤离之后,莱姆斯抓起了彼得的胳膊也消失在了扭曲的空气中,在离去的前一瞬,瓦莱丽确信自己看到了他望向西里斯那种困惑又恼怒的眼神。
她在飞溅的魔咒光束中看向了渐渐抵挡不住攻势的西里斯:“我们走!”西里斯握住了她伸出的手掌,他们一起幻影移形,落在了邻郡的山林中。
“他们才刚刚换住址。除了我们和邓布利多之外应该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在哪里!”西里斯恼怒地一拳打向身边的树干,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显然叛徒就在我们当中!”
“我们……”瓦莱丽不可置信地重复着这个单词,她不愿承认却又无可奈何。
“除了詹姆和莉莉外……莱姆斯,彼得……”西里斯微微停顿,深吸了一口气,“还有我们。”
瓦莱丽直直地看着他,那双灰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同样的眼神,不解而动摇,警惕而愠怒,冰冷如圣诞夜的积雪,仿佛方才的片刻温存不过是未曾存在过的虚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