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芷听了此话,笑意未减,“方才在门外听到秋儿的一些话,我还以为你早已不在意祖母如何了。”
“长姐今日来,若只是为了说这些虚与委蛇之话,就别费口舌了。”冉秋闭上了眼,“我不想听。”
“冉宏一事,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不过秋儿也做得过分了些,此事这么一闹,倒让彼此间的关系都生疏了。”冉芷并未在意冉秋的态度,仍旧自顾自说道,“听说你遣散了些院中的下人,还新雇了厨娘到你院中,此后便闭塞消息,与这院外的人一句话也不多说,你遣散的那些下人都纷纷找母亲去要差事,倒是给大家都添了不少麻烦,秋儿,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呢?”
“长姐若是来与我商量此事,还是请回吧。”冉秋道,“这里冷,若今日在此冻坏了,岂非得不偿失?”
几番言语出口都被冉秋毫无动容地阻了回来,冉芷的面色终于有一丝崩动,她将食盒放下,站起身来,理好衣裙,低头看着冉秋道:“你这几日都在祠堂里跪着,恐怕还不知外头都在传些什么吧。”
“你将那些人遣出院去,府中又无空缺的差事给他们,如今连月中都未到,自然没有工钱,母亲将那些人打发了出去,谁知有那一两个怨恨在心的,竟然将你院中藏了一个少年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去,如今这事啊,已经在京中贵女们之间传开了,秋儿可知道,她们是如何说你的吗?”
冉秋闭目不语。
“待字闺中,便私养一少年在院里,如此不爱惜名节,曾经冉大将军手中的明珠,在冉将军走后便轻易蒙了尘,怎能不让人唏嘘呢?”
冉秋本漠然听着,听到冉芷提起父亲,却再也忍不住,撑着身子站起来,冷冷地盯着冉芷:“你说什么?”
“我的话还不够明白吗?”冉芷故作诧异,“自冉将军走了,你......”
“谁准你提起我父亲的?!”
冉秋怒斥一声,一把拽起冉芷的手,将她扯过来,面向父亲的灵牌,一字一顿道,“冉芷,敢问你对着我爹爹的灵牌,可敢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呼吸都在颤抖,她不明白,冉芷怎么能,怎么敢在爹爹的灵牌前这样污蔑自己,这样别有用意的恶毒让她的肚子里都在翻搅,仿佛下一刻就要呕出来。
冉芷被冉秋这举动吓得立时呆愣住,她下意识挣脱冉秋的手,可冉秋牢牢地抓着她,指节仿佛都要陷进她肉中去一般,双眼紧紧锁着她,那眼中有控诉,有怨恨,还有一丝浓郁的哀伤。
她被这样的眼神慑到,惯会巧言令色的人也变得呆若木鸡,她很想说些什么,将冉秋贬低下去,可她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冉秋胸口剧烈起伏着,两人沉默着僵持了片刻,冉秋垂下眼,倦了一般松开冉芷的手,轻轻开口:“冉芷,有点良知吧。无论你如何怨恨我,我爹爹,不曾对不住你们半分,如今他已长眠于地下,你也不肯叫他安息吗?”
冉芷像是被这话刺痛了一般,也不复方才的惺惺作态,推开冉秋,哼笑了一声:“冉秋,我今日来只是为了告知你此事,比起死人,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几分更好,否则不仅你自己名节受损,到时牵连了冉府,你爹泉下有知,只怕也会恨自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给冉家蒙羞!”
冉秋只觉得她每说一个字,便有一把尖刀插在胸口,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跌坐在地上,缓过神时,冉芷已经不见了踪影。
眼睛发痛,冉秋用手挡着眼睛,强行克制着,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她站起身,失魂一般走出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