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冬平开门下楼,她想,这里应该不需要她了。生儿育女,首先要学会尊重,然后是学会放手。
未来的路那样长,父母总是不能够庇护她们一生。未来意味着未知,可能风大雨大,那便风雨兼程;可能和风细雨,也当相濡以沫。
再不放心,那也是孩子们自己的选择的路,当放则放,也是一种智慧。生儿育女半辈子,最终都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她们去往未知的远方。
但也不必过分伤感,这里不需要她,但是有人会需要她——
方依婷的车子嚣张跋扈,大咧咧横着停在楼下一商户的门口。商户老板撸起袖子出来同她理论,老板娘在后面拉着劝道息事宁人。
老板不听,嘴里面骂骂咧咧:“怎么开车的?有眼睛不?”、“我要眦她的眼睛看看,离我们大门多少距离?”
方依婷掏出一打大钞:“租你门口停车,买你一天的营业额。”
五大三粗的老板顿时怂了:“啊这……”
方依婷不耐烦,把钱塞给跟在后面的老板娘,语重心长对她说:“男人不乖,要打到乖。”、“明明那样平凡,偏偏那样自信。”……
好了,睚眦必报方依婷才不是没听到老板的谩骂,她怼回去了。然后她把窗户按了上去,全然不顾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
这一幕落在出来的蒋冬平的眼中,她敲了敲车窗玻璃。
方依婷挑挑眉,还是开了锁。
蒋冬平坐进副驾驶位置,对还杵在门口的老板夫妇道了一声抱歉,让方依婷开车走。
方依婷负气:“你说开就开?”
她和她和好了吗?谁给她的脸坐进她的副驾驶位置?
“我怕你被人打。”蒋冬平很无奈,方依婷怄气起来就是个孩子。
“你怎么这么幼稚,还不如两个孩子。不,三个孩子。”她笑笑说。
方依婷恨得后槽牙直磨,梗着脖子说:“坏人,你们一家都是坏人。”
方依婷一脚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憋了半天,方依婷决定继续追问。
她自己同老板娘说的:“老公不乖要打,打到听话为止。”方依婷想,蒋冬平要是不听话,她也打,打到她听话为止。
“坏人。”方依婷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蒋冬平低声笑:“傻瓜。”她回击。
方依婷恨恨:“方旖斗不过你们家那个坏丫头,真坏,把所有人都算得死死的,根本就是故意、是蓄谋已久、坏到骨子里了、有遗传基因的坏!”
好家伙,无差别攻击。方旖是傻,蒋冬平母女是坏。
蒋冬平靠在靠垫上,她戒烟很久了,猛地今天抽了半支香烟,什么瘾头都被勾出来了。她嘴巴寂寞,打了个哈欠。
“也不全然是坏吧。”恋人说自己女儿,蒋冬平总有些讪讪,“谁让她喜欢旖姐儿呢?爱到骨子里了。”
车子已经开向了郊区,道路开始崎岖,弯弯绕绕的向山上走。
工作日,往这么偏僻地方走的车子不多。方依婷一个急刹车,她盯着蒋冬平:“爱就可以为所欲为?”她反问,“那我呢?我也那么爱你,我是不是也可以为所欲为?”
蒋冬平冷不丁被这样孟浪的表白,忽然笑了。她看着方依婷。
方依婷把车子停到更靠边的草丛旁边,打上双跳,她一把捏过蒋冬平的脸颊:“抽烟?啊?你竟然抽烟?”
她敏锐地感觉的一丝丝烟草的味道。
蒋冬平笑:“还是问旖姐儿讨的……”
方依婷简直要暴走,幸亏车子一早靠边停靠,她想,真是疯了,毁灭吧。
“你们谁都不听我的!你们都是坏人!”蛮狠的方依婷开始挺委屈。
她想,蒋青妍真厉害啊。她与蒋冬平都准备结婚了,她方依婷什么都不要,几乎是愿意私奔着跟她走。好一个蒋青妍,她拔得头筹,她抢先一步,她竟然生孩子?
一个拥有蒋青妍和方旖血缘的枝枝的诞生,搅乱了战局。
自此,方依婷同蒋冬平结婚的幻想破灭,一辈子只能够地下情,一辈子不能够走上台面。
这就是蒋青妍的终极目标吧?
她为了自己,我行我素、牺牲她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