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旖下车,从后备箱取了巧克力,递给枝枝:“只能给你一个,不能多吃。”
枝枝眼睛放光,拍着手:“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真是太谢谢你了。”她说,浑然不记得几分钟之前他,她还在疯狂的diss方旖。
方旖苦笑着摇摇头,好一个见巧克力眼开,好一个不计前嫌,好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枝枝呀,你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那,阿姨的车子没有后座,也没有宝宝椅。”
“不要紧,你开慢点就好啦。”枝枝已经开始撕糖果纸,一脸满不在乎。她的注意力全在巧克力上。
“那阿姨明天换一辆车子来?”方旖同她商量。一定要换车,换一辆保姆车。安全第一。
“都行啦。你这辆车,挺酷的。”
哟,枝枝还开始称赞车子了?其实她是不在乎,枝枝什么都不介意了,仿佛方才的挑剔不是她?
“枝枝呀,你可真是像谁呀?”方旖一边开车,一边低不可闻的叹息。
还能像谁?
不论对方是否有理由,已经在心底将对方判了死刑,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得理不饶人,变着法子挖苦讽刺……
不就是和她方旖一模一样吗?
方旖用余光看看吃得一脸糊涂的枝枝,语重心长:“枝枝呀,怎么办?你这样可是会吃亏的。”
就像她,迟早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如果用代价能够换来蒋青妍还好说,如若不能,她……她该怎么办呢?方旖忽然觉得,此刻的一时半会的相处,仿佛都是偷来的甜蜜时光。
枝枝满不在乎,把手指塞进嘴巴里舔干净——当然,也不是很干净,巧克力的残渣沾在坐垫上。方旖并不在意,只说:“枝枝呀,不要吃手,不卫生。”
枝枝也不在意:“吃亏是什么?比巧克力还好吃吗?”
枝枝才三岁,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吃亏。
她只知道,她努力争取了,才会有巧克力吃——当然,也分对象。
这个阿姨还是好说话的,如果是蒋青妍妈妈,说不定已经一顿戒尺上来了——哦,可千万不能让这个阿姨知道家里是有戒尺的。
戒尺打得可疼了。
车行至幼儿园门口。方旖一个利落地加塞,将车子稳稳停在空隙中,又绕到副驾驶位置,将枝枝抱出来。
方旖将拍拍枝枝的书包:“自己能走进去吗?还是要阿姨送你进去?”
枝枝头也不回地挥挥手:“阿姨再见,我可以。”
她可以的,不哭不闹,自己往里面就走。
方旖看着枝枝的背影,忽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真是神奇。
更神奇的是,方才那一点点的小沮丧,现在全然消失不见了。枝枝那样好,小妍那样好,那么,她有什么理由不牢牢地拽住她们?
她有什么理由悲秋伤月,有什么理由任凭她们溜走呢?
连枝枝都会说:不努力的小孩,是没有巧克力吃的。
不努力的方旖,怎么可能有糖吃?
方旖在阳光下,在幼儿园的大门口,悄然地握紧了拳头。
革命尚未成功,努力呀,方旖。
“是……枝枝妈妈吗?”
枝枝刚进去不久,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喊住了准备离开的方旖。
方旖转身,那人看见方旖,脸生,又有些不确定:“不是枝枝妈妈呀?”
方旖挑挑眉:“有事?可以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