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所以是大学而不是幼稚园,就是因为学生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可以充分享有独立选择权。
然,三好学生兼奖学金有力争夺者蒋青妍对大学中的某些课程设置不敢苟同。为什么要上那么多政工理论课?明明她对航空母舰和飞机大炮一点都不感兴趣,为什么要强迫她背诵这些内容?
这些挂着公共选修课名义的课程,说是“选修”,能够选择的不过是上课的老师。而内容千篇一律、大同小异。
蒋青妍非常厌恶这类课,无他,侵犯了她的独立选择权而已。如果时间允许,蒋青妍也不是不能够坐下来听上个把小时。她不是那种逃课玩手机看电视的人。
但是非常不凑巧,或者说非常凑巧,本学期在相同时间段,文学院开设了某文化史课程,蒋青妍旁听过一堂课,惊为天人。
这位教授文化史的女老师才真正有大学老师的样子,身为讲师的她不卑不亢,站在讲台前,不急不缓,吐出上下五千年。
不过是一袭素色长衫、手中也只有一本教纲,却能够从头讲到尾,一百二十分钟毫无尿点。
更重要的是,她从来不给一个人、一本书、一门课下定义。她只是将她知道的传授给学生,至于其他,用她的话来说:“请你们自行体验,或者不体验,都是你们的权利。”
蒋青妍如沐春风,觉得非常悦耳。
她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翘了政工课程,转而去文学院旁听文化史。至此乐此不疲,当成了每周的乐趣之一。
今天也不例外。
然,下课铃声响起,还沉浸在文化长河中的蒋青妍蓦然发现半小时之前收到林月娟的讯息。
林月娟用三条加急信息写道:“马哲老太太点名了!缺席者平时分扣光!速来!速来!速来!”
像是担心蒋青妍对紧急程度有误解,林月娟用足了感叹号,消息三条连发。
蒋青妍叹了一口气,看时间是半小时之前,现在黄花菜都凉了。
凉了就凉了呗。事情已经发生,还能怎么着?后悔于事无补,不如好好享受精神上的愉悦。
蒋青妍将文史老师提到的几本书记下来,她打算去图书馆借阅。
在图书馆遇到同样下课的林月娟。
林月娟看见蒋青妍欲言又止。蒋青妍反而安慰地对林月娟笑笑:“我还是没赶得及,不过谢谢你。”
林月娟摆摆手:“给你说个奇怪的事情吧。”她神神秘秘,“老太太这次发了狠,可是关了门发卷子的。好消息是你过关了,有人替你答卷子。”
林月娟啧啧称奇:“我就说你的运气好,幸运女神眷顾,反而那吴巧菱,急吼吼赶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收完了卷子还硬生生挨了一顿批评。”
“你知道老太太怎么说的——这么急做什么?赶投胎吗?反正我的测验你是没赶上,投胎倒是可以去赶赶。”
林月娟捏着嗓子学着马哲老太太的语气,说罢自己哈哈大笑。
随即噤声,毕竟是在落针可闻的图书馆大厅。
蒋青妍狐疑,有人愿意替她交卷子?那岂不是舍弃了自己的分数?谁会有这种“舍己为人”的心意?
不是蒋青妍妄自菲薄,她不认为自己的人缘有如此好。
但是林月娟显然解答不了她的疑惑。
林月娟将蒋青妍拉倒图书馆的角落里,继续说道:“小妍,还有一件事。”她说,有点正经的样子。
“恩,你说。”蒋青妍忽然意识到林月娟的欲言又止不是指的点名一事。
林月娟清清嗓子,开口道:“我要搬出八人宿舍了。你也知道,我是开学时候没有申请到四人间才去住的八人间。”
她仿佛有点歉意,毕竟她同蒋青妍的关系尚可。女孩间的友谊,先提出离开的仿佛有背叛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