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最后问道:“我从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并非生前死后,而是很久很久之前。
“为什么这么说?”修祈笑容不变。
“……不,没有,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程安晃了晃脑袋,让意识清醒些:“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让人有些在意。”
“什么梦。”
“我被装进了一只盒子里,出不来。”程安蹙眉,回忆起那个沉重且让人窒息的梦境。
“算了,只是个梦。”
她抬头望向窗牗之外,此时午阳高挂,可周围一切却安静得过分。
“如果我说,那不是呢?”
!
什么意思。
“我叫你,也是醒不来的。”他拉着程安起身,平静道,“幽魂界会影响鬼魂,让他们记起前世或者更久以前的事情,”
程安呼吸一滞,翛然睁开眼睛,抬眉看向对方。
修祈轻笑一声:“现在养精蓄锐,总是一件好事。毕竟……”
“毕竟什么?”
程安让他牵着,重新站在地面上。
那身繁重的婚服不知何时换回一身火红劲装便装,修祈也换回一贯的素白长袍。
她试着活动了一番手腕,原先的困乏消失不见,幽魂界的影响不知何时消失,周围一切也越发安静。
照理说,成婚第二日当敬茶,可是幽魂界似乎没有任何构建场景的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毕竟现在……”修祈眯着眼睛笑道:“到了出去的时候了。”
他扬起手,掌心向下,一道漆黑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那颗之前在丞相府取出的无名血石再次浮在他掌下。
血石闪烁着危险隐秘的红光,有磅礴的力量在其中翻涌。
豁然间,程安听到了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碎裂的声音。
“不是说有人监视,暗中那人怎么处理。”她皱眉。
这样大摇大摆真的好吗?
她看向修祈,一抹金色的印记在他额间刻着,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明显。
“死人,便不需要处理。”
修祈微笑道,从容轻握起掌心,碎裂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而这一次,如同雷鸣,眼前的谢府场景一寸一寸皆碎,脚下的红石瓦砖化为一马古怪的黑色平川。
平川如同暗涌,好像在隐约间流动。
看清楚脚下踩着什么,程安瞳仁一缩。
这根本不是什么黑色平川,而是无数只之前在深渊看到的海葵怪们拥挤在一起,不停的翻涌,周身不停地往外渗出不明红黄液体。
论数量,比深渊地底的那些海葵怪们,多了至少十个数量级!
他们昨夜,踩在海葵怪上?
程安感觉自己胃部都在翻涌。
合着所谓的监视者,并非一人,而是一群!
无头尸们彼此吱吱嘎嘎地叫唤,像是金属在地下水沟摩擦出的刺耳声,又像是蝙蝠叫唤,惹得人头疼欲裂。
忽然间,她感到头顶有重量传来,喧嚣声随着鬼息远去,一只鬼息凝成的结界从她脚下升起。
“放心,很快就好了。”
修祈轻描淡写落下一句话,抬手一捻,缓缓从虚空中抽出一柄素剑。
这是程安第一次见修祈实际意义上的动手。
满天地的无头尸在他们面前如一道不可攀的黑色巨浪,叽叽咕咕叫着让人听着便反胃的符号。
修祈拂过剑身,一种从未有过的,空前绝后的,剑意在他身上爆发。
他虽仍是笑着,可笑容透着轻蔑,磅礴的鬼息在他身后迸发而出。
剑出游龙,诡谲难测,素剑所至,横尸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