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湛空腔血气翻涌,他压下喉间腥甜,拿他那双暗色无光眼眸盯着程安看。
程安让他瞧得心里发毛,本想后退一步。
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这人与人对峙,首先气势不能输。
于是,她勾了点唇角,毫不畏惧地回瞪回去。
见她这么一瞪,谢湛用他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揉了揉眉心。
“既是快死了,又如何拟得出和离书。”
程安闻言,拖长音调沉吟一声,颇有花言巧舌的奸商模样。
“好说。”
但见她从袖中翻开自己的荷包,又在夹层中折了一折,翻出一张叠的齐齐整整的宣纸来,甫一翻开,只能看见尾部落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谢湛:“……”
还真是时刻备着。
程安完全没害臊自己的字,将书递到他面前,还晃了晃:“你看这一地血,刚好能拿来画血手印,别浪费了。”
谢湛感觉自己内伤似乎又重了一点儿。
他揉了揉眉心:“看来,我同你请的夫子,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你这张纸,恐怕天下无人看得懂内容。”
避开话题,谢湛竟开始说起了风凉话。
程安举着和离书的手一僵。
谢谢。
有被冒犯道。
这短揭得很是要命。
要知道,往日来求她治伤的妖鬼,有一大半死因是看错她鬼画符似的药方。
“殿下重伤不方便行动。”她咳嗽一声,把话题又掰扯回来,也学着谢湛风轻云淡的模样无视他的话,声音几分轻缓柔媚,“不若,我替殿下按手印?”
“放心。”听她没有任何反驳,谢湛阖上眼,嗓音又沉又有几分哑:“约定继续。”
他再睁眼,似乎抛开了什么多余的情绪,用慢悠悠语调道。
“我不会死。”
沉沉话音刚落,程安只觉得本就狭小的空间似乎更狭小了些。
她眨了眨眼,转过身,却看见一柄钝重的古剑横躺在车厢内,漆黑古朴的剑身威风凛凛。
可惜,因为剑身又大又沉,此时这柄应该气势勃勃号令天地的重剑,此刻只能生硬地卡在车中。
笨拙厚重,完全动弹不得,显得几分滑稽。
“时寸?”
程安一眼便瞧出重剑身份,随即不可思议地看向谢湛:“你竟…召得出时寸?”
剑灵这种东西,存留时间越久,实力越强,召出来需要的灵力也就越多。
谢湛能召出来时寸,却连凡躯上的一点儿小伤都解决不了,这实在说不过去。
除非,这剑中剑灵,是活人以身祭剑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