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还挺奇怪,她现在竟然一丝也不觉得冷,甚至感觉身体比从前轻了不少。
“……”
坐在谢湛对面的红椅上,烛光昏暗,程安看不清谢湛的脸色。
她叹了口气,缓声道:“娘还好吗?”
谢湛缓缓睁开漆黑深邃的眸子:“很好,已经睡下了。”
听闻这个消息,她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还未开口,却听谢湛扫过一眼她踏在地板的赤脚,道:“初春寒风未消,你赤脚站在这里,是又想受凉?”
不知为何,他受凉两字咬得重了些。
“……”
这不是当鬼当习惯了,就懒得穿鞋了。
虽是这么说,可依着凡人的规矩,她还是下身几步坐回榻上,老老实实穿上鞋。
她轻咳一声:“这病来得突然去得也挺快,明日府内事务我会打理,你若着急,明日便可……”
“打理?”
谢湛抬眸瞧她,忽的笑了声,话语淡淡,莫名透着一股懒散讽意,“你是说,就凭你?”
“……”
程安觉得自己脑子又疼了起来,她扯扯唇角:“若只是一个谢府,自是不在话下。”
“那便交给你。”将此事随意敲定,谢湛从红椅上缓缓起身。
他离烛光近了几分,火光印在他面容上,程安这才看清楚他的脸色,面容立体俊朗依旧,可看起来……是不是比起寻常,多了几分苍白?
谢湛从来都向玄铁做得一样,滴水不漏,这么多年,完全看不到他有任何狼狈时候。
如今,连她都能看出苍白之色,看来这次谢湛还真是累得不浅。
她琢磨片刻,道:“那你今夜……”
谢湛落下两个字:“书房。”
对此,程安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也没什么同情不同情的,她悄悄敛了眸色,不留痕迹的思忖片刻,却也同样起身。
“我送送你。”
她挽起一个笑意,莫名有几分寻常妻子送丈夫出远门时的温然。
谢湛只是稍稍侧开视线,默许她的话,眉眼同时不自禁平缓:“门口便好。”
“那是自然。”程安拿奇怪的眼神瞧他,“我只是意思一下,这衣服还未换,莫不是你还想让我送你到书房?”
谢湛:“……”
屋外星辰浩瀚,明月当空,庭院不大,此时夜深人静,只有偶然间传来隔得极远的一声犬吠。
时寸效率极高,庭院原先的狼藉已经完全不见踪影,满园皆是一幅生机勃勃。
从屋内到庭院门口不过数丈石径路,他们并肩而行,仿佛多年夫妻,一切皆在不言之中,气氛难得温存片刻。
庭院门口将将浮现于眼前,谢湛终于冒出了一句话:“若是有疑问之处,去寻李管事,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程安眨了眨眼,认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即,她状似不经意地道谢:“多谢殿下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