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眼珠子刚转两下,吴氏就说到她,“你没摊上个好爹娘,蠢了上半辈子也就罢了,我如今留句好语给你。老二是值得托付的人,你在家安分点,将来儿子出息,绝不会亏待你这个亲娘。你要还是一心惦记着娘家,到时老二休了你,你娘家能靠的住多久?人的情分都是有数的,用一分少一分,到时真折腾完了,你未必不会后悔。”
许氏玩着手里的银簪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氏没再看她,“二郎两口子都是有盘算的,我也不多话,三郎……”
她气息都有点紊乱,“外面有人招窑工学徒,你去个八年,学点手艺,将来也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别让人瞧不起。”
这话犹犹如晴天霹雳,赵三郎傻了半天,随即哀嚎道:“奶奶,我不去外面当学徒,我要在家好好种地。”
在家里饿了渴了想吃什么吃什么,累的不行了歇一天也没事,但在外面可没人惯着他,尤其是给人当学徒,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做,做不好还又打又骂。
吴氏扭开脸,却没有心软。
赵三郎还没意识到,爹和哥哥已经不准备管他了,一根坏竹子,没人愿意耐心掰直,他一辈子就完了。
先去外头学几年,等年纪大了,就回家娶个媳妇,这个吴氏跟赵老二再三说了,一定要找个有本事的姑娘,把赵三郎管住。
三房的五郎和四房的六郎都不在,吴氏来不及看最后一眼,她想了想,也不知道孙子胖了还是瘦了。
赵老头拉着她的手坐在床上,吴氏的瞳孔已经有点涣散了,她最后看了眼屋内的儿孙,又看着赵老头细声说,“你这个犟骨头,这一辈子气死我了,下辈子我不逢你。”
赵老头用袖子抹泪,委屈的像个孩子。
吴氏眼里沁出泪水,尽量放大声音,“你年纪大了,家里的田都给孩子种,你在家里歇着,想吃什么叫老大几个买。”
表面是说赵老头,实则是跟屋里的子孙说的,她眼睛半合,“肘子呢?吃了饭没有?”
赵老头弯腰拎起脚边脏兮兮的小狗崽,“吃了一箩筐。”
吴氏看着它,嘴唇动了动,最后无力合上。
肘子在家陪着那个犟骨头,免得他成天闲着没事找事。
小狗崽颇通人性,看到吴氏闭上眼睛,居然还小声的汪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