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待人走远,西宁侯才道:“当着孩子的面,你何必说这些?”

柳氏勾着唇角:“,侯爷不想说这些,那便说说你有什要紧事?”

西宁侯踟躇着。

“很难口吗?”

原本不难口的,柳氏先提了夏姨娘和姜芙,他再说这事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犹豫再三,他道:“芙儿也及笄了,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柳氏淡淡道:“此事由侯爷做就是了。”

“可你是嫡母,她的亲事自然由你过目。”

“是算了,万夏姨娘不满意,以为我故意害她女儿呢。再者,我操心阿芫个操心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再管别人的事。”

柳氏的回答在西宁侯的意料之中,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只是过程是要走下的。最重要的是,他来如意院要找个合理的理由。

“罢了,既如此,就由我安排罢。”

柳氏像误会了,笑容更冷:“侯爷早就有人选了罢?既如此,何必来我?说到底,你是心疼你的女儿,怕我故意害她。又因为我是嫡母,不不我的意见,是不是?”

西宁侯有些着急,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这又是说的什话,我根本没这想过。”

“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很难不让我这样想。”

西宁侯按捺不住怒意:“我心来看你,你铁了心要与我吵架是不是?”

“心?”柳氏目光如利刃直刺他,“原来侯爷偶尔来如意院次是心,是你大发慈悲施舍我。这多年,我需要你这星半点的心施舍吗?”

西宁侯闭了闭眼:“说到底你是介意夏氏的存在。既如此,当年你为何……”

“你敢提当年,你有什资格?”

愧疚和心虚以及柳氏的冷声质掺杂在起,形成了羞恼。

西宁侯甩袖子道:“若非当年你我那般冷淡,我怎会……怎会找上夏氏?”

柳氏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笑话:“这说,你养外室怪我,和外室生下女儿怪我,十五年来阿芫不闻不也怪我?切是我咎由自取是不是?我以为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想到这多年过去,你是那自以为是,那喜欢推卸责任!”

西宁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张地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了。

他颇有些手足无措,胡乱解释:“我养着夏氏是我不,我直给她喝避子汤,不知怎……”

柳氏笑声来,既嘲讽又含着悲凉。

“是啊,怪我你冷淡,不肯轻易原谅你,怪夏氏耍弄手段,换掉避子汤。说来说去,你就是没有错。”

“雁蓉,我……”他看到性子要强的柳氏居然这伤心,慌的不知该怎办。

柳氏背着他:“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想来侯爷也不爱提起,天色不早了,侯爷回去罢。”

西宁侯站在原地不动。

“丰嬷嬷,送侯爷去。”

丰嬷嬷来到西宁侯面:“侯爷,天色晚了,您请回罢。”

西宁侯又凝视着柳氏会,等不到她回头,无奈之下只能离。

走到那棵合欢树,丰嬷嬷突然道:“侯爷,有句话老奴不知该不该说。”

西宁侯没有犹豫:“说罢。”

“老奴斗胆说句,若是当年您夫人认个错,你们又怎会走到今天?”

“丰嬷嬷,你是知道的,我当年难道没有低头吗,可是夫人直不肯接受。”

丰嬷嬷微微笑:“奴婢只相信日久见人心,可是侯爷没等到夫人重新相信您,您就没了耐心。恕老奴直言,您这怎能算诚心求和呢?就算夫人和侯爷的情分及不上过去,三姑娘总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是如何狠得下心不管她的呢?这多年来,您有无数次机会和夫人重修旧,可您没有把握。言尽于此,老奴告退。”

西宁侯看着丰嬷嬷进了屋子,久久不能回。

丰嬷嬷说的这些话他岂会不明白,只是当年年轻盛,不肯太做伏低,也不肯坚持。他不像姜怀那样喜欢寻花柳,到底是个男人,妻子自己不冷不热,他自然要去别的女人身上寻找慰藉,所以才有了夏姨娘。

他又怕把柳氏推的越来越远,就直把夏姨娘养在外面,直到姜芙及笄,此事彻底瞒不住了。

其实,当得知柳氏有了姜芫的时候,他很高兴的。柳氏临盆天,他紧张、兴奋的睡不着觉。柳氏临盆那天,他在外面守了夜,翌日清晨听到女儿的哭声,他迫不及待地进去看母女两人,触碰到的仍旧是柳氏冷漠的眼。

这样的冷漠,如盆凉水头顶浇下来。他觉得没面子,负离去,极少来如意院看望母女俩。偏生个月后,姜芙也生了,他也算寻到了慰藉,渐渐地和姜芫父女情分越发淡薄。

随着姜芫越长越大,回忆起她和妻子相似的面孔,他猛然发觉,姜芫岂是姜芙可以替代的?现在想弥补已经来不及。

若他有心,他可以早早的把夏姨娘母女送的远远的,借着看望姜芫的机会接近柳氏。倘若他能坚持不懈,说不定已经和妻子重修旧了,家口和和美美。

是他太自负,不肯放下身段,错过了无数次机会,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站在窗,丰嬷嬷看着西宁侯落寞的背影,忍不住道:“夫人,看来侯爷现在真的后悔了。”

“所以呢,我就要原谅他吗?”柳氏轻若云烟的笑笑,“有些事晚了就是晚了。”

“再者,我并不认为他是发自真心的悔过,不过是现在年纪大了,看到我和暄儿、阿芫,家三口和乐美满,他觉得空虚寂寞了而已。嬷嬷想想,若暄儿是个纨绔子弟,阿芫像以那般娇蛮任性,他会后悔吗?”

“夫人的猜想也有道理。”丰嬷嬷迟疑片刻,“可这世上的男子有个不是这样呢,更何况像侯爷这般身的,如贺大人和贺夫人那样的夫妻,少之又少。”

“嬷嬷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若他当年没有做那番承诺,我自会做个当家母,即便他纳屋子妾生堆庶子庶女,我不会在意。可他做了承诺,偏又毁诺,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让我怎能用平常心待他呢?如今,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阿芫和暄儿,他根本不值得我伤心。”

丰嬷嬷道:“既然您已经想的这般清楚,方才又何必与侯爷争吵呢?”

柳氏笑容多了分怪异:“我只是要让他知道,我不是糊涂人,更不要让他糊涂下去。”

丰嬷嬷头次不能及时理解柳氏的意思:“您这样做有别的用意?”

“先等等看罢。”

翌日早,姜芫到如意院陪柳氏用早饭,被堵在门口的箱子惊呆了。

“这是怎回事?”

易来吩咐人把东西抬进库房,姜芫行了礼:“这些是侯爷送给三姑娘的,不知三姑娘喜不喜欢。侯爷把私库的钥匙交给了夫人,三姑娘喜欢什,不要客,尽管去挑。”

丰嬷嬷板着脸道:“把钥匙拿回去,夫人不要。”

易来满脸堆笑:“嬷嬷就不要为难的了,的只是个跑腿的。侯爷说了,这是物归原。”

柳氏作为正室嫡妻,刚嫁进来西宁侯就把私库钥匙交给她保管,包括那些田产铺子也是柳氏在打理。后来夫妻两个闹僵,柳氏之下全部归,西宁侯碍于面子也没再给她。过去这多年,是又交到了柳氏手中。

不会,箱子全抬了进去,易来招呼人离。

姜芫头雾水,进了屋就:“娘,到底是怎回事?”

柳氏吩咐人把易来送来的东西登记造册,悠闲地道:“这是你父亲送给你的。”

“这也太突然了的罢?”姜芫拨弄着箱子里的宝贝,“也太多了。”

“收下罢,就当是这多年聚积在起的。等你阁的时候,娘全部给你充作嫁妆。”

“这钥匙呢?”

柳氏笑道:“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同样的,属于我女儿的东西,我不许任何人占有。”

姜芫恍然大悟,像明白了昨晚那场争吵的用意。

同时亦觉得感动,有这样为她打算的母亲真是种幸福。在那个世界,她幼时便没了生母,父亲迫不及待迎了三和私生女进门,她未被人如此维护过。

西宁侯大张旗鼓派易来送礼,根本就瞒不住府上人,夏姨娘自然也听说了。

这样毫不掩饰的“偏爱”,让她嫉妒的眼睛要滴血。

“你父亲这是怎了,他不是不待见那母女俩吗,怎会……怎能……”夏姨娘在屋里来回转圈圈,最后走到姜芙面,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听说你父亲连私库的钥匙给了柳氏。”

她跟着西宁侯这些年,也得到不少东西,即便离侯府,也能过得很富足。只是和柳氏比,就不够瞧了。

姜芙又岂能不怨不妒,只是她不像夏姨娘这般冲动。

夏姨娘见她只顾低头绣花,把夺过绣绷子:“你现在绣这些有何用,是比不过三姑娘。也不知道三姑娘给侯爷灌了什迷魂汤,老爷怎突然她这般。有柳氏,这个年纪耍手段争宠,真是不要脸。”

“娘,侯夫人是父亲的正室嫡妻,父亲把私库那些东西交给她打理是名正言顺的。”

夏姨娘绞着帕子,咬牙切齿:“就因为这个吗,只因为这些?若我是正室,这些就是属于我的。”

姜芙比夏姨娘要清醒些:“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你父亲这样偏心了,你怎点也不着急?昨儿侯爷来我房里,与我说起了你的亲事。这次你可不要犯傻,该争取的是要争取的。”

姜芙捡绣绷子的手顿:“父亲可说过是什人家?”

“他未告知我。我想着,你与三姑娘是侯府千金,纵然嫁不去定国公府那样的人家,也不会太差的。”

提起亲事,姜芙就想到冷漠拒绝她的陆维景,颗心越发烦躁不安。

夏姨娘自顾自说着:“这时候,你也不要太想着女儿家的矜持,若是看中哪家公子,可以与你父亲说。当初若非我想办法争取,怎会和你父亲有这样的缘分,你也做不成侯府千金了。”

“娘,我知道了。”姜芙有些不耐烦。

她想去外面透透,起身的时候不心碰了夏姨娘下,夏姨娘竟是没有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娘,我是不心的。”姜芙忙俯身扶起她。

夏姨娘捂着头:“我有些头晕。”

姜芙下子愣住了。

时间弹指过,转眼就到了暮春时节。园子里草木旺盛,落英缤纷,别的花也的如火如荼,远远望去,片片彩云接天。

姜芫最喜欢春朝院门口那棵石榴树,榴花似火,鲜艳、浓烈、热闹,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旷怡。

绿烟深深嗅了口石榴花的香,又跑到廊芜下:“姑娘,算算时间,戒指已经打了,不若奴婢去宝珍楼?”

“不必,今天时辰早,我们亲自去取。”

绿烟笑嘻嘻道:“姑娘这戒指真是上心呢,这点事也要亲自去做。”

姜芫点了点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