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大卜。”
……
出宫的马车上,许骄听着陈修远同陈念两个人的对话,一直忍不住笑。
这一路有陈修远在,还有紫衣卫远远跟着,风平浪静,也不见波澜。
“你的。”陈修远也递了一串糖葫芦给她。
许骄接过,又问店家,“有没有全是葡萄的那种糖葫芦。”
店家拼命摇头。
一侧,陈修远看向阿念。
阿念嘴唇上还沾着糖丝,伸舌头舔糖丝的模样很可爱,最后舔得满嘴都是。
陈修远半蹲下,耐性给他擦嘴。
阿念则看着陈修远“咯咯”笑,等他擦完,阿念又伸手拥他,“大卜。”
等离开的时候,陈修远似是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唤了声,“陈璧。”
陈壁上前,“王爷。”
陈修远低声道,“再送一串糖葫芦去府中。”
这一趟并未在宫外久待,等回了宫中,兴奋了大半日的阿念终于同方嬷嬷一道回殿中入睡了。
黄昏过后有宫宴,太子也要露脸,阿念舍不得同许骄分开,但方嬷嬷说,宫宴还能见到许相,阿念才顶着瞌睡虫回去补午睡。
“阿念很喜欢你。”陈修远感叹。
许骄笑道,“我也喜欢殿下。”
看着阿念的背影,许骄在想,抱抱龙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但再一想到天子那张脸,放在小豆丁身上,许骄又赶紧摇了摇头,许骄,你清醒一点。
晚些时候,天子在宫中设宴款待南顺来的使臣,阿念也在殿上落座。
大殿中,左侧两排是此番受邀参加宫宴的南顺使臣,右侧两排是这次出席的燕韩朝中官员。
这样的正式的宫宴讲究对等。许骄和陈修远的席位位列两侧之首,而后是双方鸿胪寺官员和随行官员依次排开。
沈辞是禁军统领,要负责此次宫宴上的安全,没有列席。
昨日宫中禁军办差处的将领都见过沈辞,也都见识过沈辞的雷厉风行,值守都不敢懈怠。
沈辞也是头一回应对这样的宫宴安排,不熟悉,好在有石怀远帮忙。
晌午开始,石怀远便将详细的安排和注意事宜都逐一带着沈辞过了一遍,今晚也一切顺利,也未出大乱子。
沈辞就在殿中角落处,远远看着陈翎和阿念。
陈翎是主,要率先祝酒,欢迎南顺使臣。
但对方是臣,陈翎是君,国君与外臣之间的尺度陈翎拿捏很好,既不怠慢,也不显得恭维。。
阿念端坐在陈翎一侧的宴几后,整个过程都很安静,懂事,有小太子气度。
沈辞莞尔。
宫宴还在继续,陈翎祝酒完后,宴席上开始了歌舞表演。
这类歌舞大都是开场助兴,不会太长。
一曲歌舞结束,才见许骄踱步至大殿中,手中举杯,口中皆是恭祝桓帝陛下龙体安康,燕韩国泰民安之类的,最后是两国永以为好。
自此开始,席间歌舞与觥筹交错相互交织,双方竭尽赞美之色。
宫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陈翎同许骄,还有双方鸿胪寺官员都在宫宴上互道尊崇和赞许。
阿念年幼,出席宫宴是礼节,但宫宴中途至一半的时候,方嬷嬷领了一道,在天子跟前请辞,先回朝阳殿。
看着阿念的背影,沈辞不禁笑了笑。
宫宴上,阿念的表现可圈可点,一点不像一个才三岁的孩子。
阿翎从小的教养很好,这样的场合,阿念也从不露怯,大方得体,有储君仪态。
等阿念离开,沈辞目光继续看向殿中。
一场宫宴下来,殿中的酒是没停过的,好在途中没有出任何乱子,禁军都松了口气。
宫宴持续到了很久,结束后,禁军要护送南顺使臣回驿馆。
禁军中都已有对应的人在安排,沈辞还是留下照看,确认没有纰漏。
等再晚些,全部的南顺使臣和燕韩官员都出了宫中,沈辞才又让禁军做了一次宫中的巡查,等一切结束,都差不多是宫宴结束后的大半个时辰了。
沈辞担心陈翎那处。
她是天子,今日她同许骄饮酒最多。
沈辞去寝殿的时候,内侍官道,“陛下没回寝殿,去了朝阳殿。”
沈辞才想起她应当是去看阿念了。
她今日虽然在宫宴上一直同阿念一处,但都是冠冕上的事情,但其实并未好好陪过阿念。
陈翎虽然极少说,但很重视同阿念一处的时间,所以宫宴结束就往朝阳殿去。
沈辞刚至朝阳殿,方嬷嬷正好从殿中出来,见了他,便迎了上前,“沈将军,陛下刚饮了解酒汤。”
沈辞颔首。
入了殿中,才见陈翎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裳,应当是怕酒气扰到阿念,所以即便换了衣服,也只是远远坐在一侧的小榻上,微微翘着腿,手中捧着水杯。
沈辞上次见她醉酒,还是淼城的时候。
眼下要比上次好些,却也差不多醉了。
他看了她一晚上,像今晚这样的正宴,免不了多饮,他见她饮了不少,不然不会坐在这里。
“头疼吗?”他问。
她看着他,安静点头,没说话。
沈辞半蹲下,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杯子都空了,手还握住,沈辞放在一侧,温声道,“躺下,我给你按按。”
她听话躺在他怀中,他伸手给她按头。
应当很舒服,他按了多久,她就一直睁眼看了他多久,没说话,也没闭眼。
沈辞笑,“看着我做什么?”
陈翎缓缓开口,“我想吃糖。”
沈辞顿了顿,继而笑开,是有些喝晕了……
见他笑,陈翎继续道,“自安,我想吃糖。”
沈辞轻声,“那等等。”
阿念殿中没有放糖,都是方嬷嬷收起来的。因为小孩子爱吃糖,陈翎怕他吃多,牙齿会坏掉,但其实她自己也想吃,只是平日里做天子要端着,还需在阿念跟前做榜样。
方嬷嬷听说天子在找糖吃,当下寻了来,又朝沈辞道,“陛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平日里都不怎么吃糖的,不舒服,或是心中有事的时候才会找糖吃……”
沈辞看向方嬷嬷,“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嬷嬷委婉道,“几年前。”
沈辞会意,是玉山猎场之后。
折回殿中的途中,沈辞却忽然驻足,想起很早前,他有一年的年关要回家中过年,离京的前一日,陈翎扭到了脚,有些舍不得他走,他拿了一盒糖果给她,“要是不舒服,或是想我了,就吃一颗,吃完我就回京了。”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
今日听方嬷嬷提起,他也才记起那时候。
沈辞折回,陈翎还在等着,迷迷糊糊问他,“糖呢?”
沈辞在她身侧坐下,缓缓剥了糖衣喂她。
她一口含在嘴里,靠在他肩头。
他伸手揽她在怀中,“陈翎。”
他很少这么唤她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