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城门前,陆霜仪收到信特地来接,打头就瞧见了某个大摇大摆摇扇子走在前头的公子哥:“蒋正卿?你怎么也跟来了?”
她如今不客气地称他为“蒋二公子”,反倒让蒋正卿更高兴,朝她拱手行礼:“陆姑娘好久不见,在下只是听闻怀舟要来提亲,反正也是闲人一个,特地跟来与他充充场面。”
被迫需要充场面的虞凤策走过来,已经懒得拆他的台,朝陆霜仪点点头:“陆姑娘。”
陆霜仪分别见过礼便绕过他们俩往后看,瞧见磨磨蹭蹭的谷长宁:“师妹,我爹遣我下山来接你们。”
本就近乡情怯的谷长宁闻言脚步打住,站在不远处背着手有些无措:“陆师伯他们知道我要来吗?”
陆霜仪上前本想牵她,可手伸出去又在半途收了回来,在身侧握紧:“郡王爷要来提亲,我就是提早回来跟我爹通个气儿的,他知道你要回来,已经提前在山上布好酒宴,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呢。”
背在身后的手被温暖的手掌握住,谷长宁看向走到她旁边的小郡王,鼓起勇气点头:“那我们走吧。”
迁到福州的整个师门还是在山上,因着人多,很难在城里安置下合适的房屋,不过福州临海,即使有山也是矮山坡,走在山道上只要有风来都能闻到海水的咸味,周围高大的树木也很少,没有树林遮天蔽日,取而代之的是开阔的视野,海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陆霜仪在前头边引路边说:“为了买下这里的地皮,父亲交代我把在京都置下的产业都卖掉,如今只留下了在南边的铺子和武馆,但好在福州航运发达,在这边的产业虽刚刚起步,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谷长宁放眼远眺,她是头一回来这么南边的地方,往常只觉得山的另一头应该还是山,可这里的山那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面,仔细看看海面上的几个黑点,约莫是出海的渔民正在撒网捕鱼,跟中郡的玉康山完全不一样。
蒋正卿“啪”一声打开扇子晃了两下:“是个好地界。”
行至山门处,里头不是越爬越高的山路,而是一片绵延起伏的坡地,在平坦的地方坐落着房屋,有坡的地方种菜,偶尔能见着穿着宗门弟子服的人挑水走过,远处的大片空地有弟子齐刷刷地排着练功,发出些兵器铿锵的碎响,瞧着格外岁月静好。
谷长宁四处环顾着,忽然跟山门后头露出的一双眼睛对上了眼,两人俱是一愣,然后山门后头那个矮小的身影立马转头跑走,谷长宁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这两人同时被对方吓到的场面让虞凤策看在眼里,感到分外好笑:“那穿着弟子服的应该算是你师弟,怎么见着了一惊一乍的?”
谷长宁本来鼓起的勇气又在山门前泄光了,她有点拿不准师门如今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方才跑走的弟子她确实认识,是当年在她被赶下山时远远喊她“怪物”那帮孩子的其中之一,再遇到还是见了她就跑,仿佛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万一他们并不欢迎她回来,那她何必非要弄得两边都不痛快呢?
“长宁。”她还在犹豫时,另一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师伯陆逸明还是穿着平素简朴的长褂,不知何时站在了山门前看着她,旁边跟着的正是方才跟她对视一眼后就转头跑掉的小师弟吉襄。
谷长宁喊了句:“陆师伯。”便垂下眼,没有再说话。
陆逸明用亲近的口吻招呼道:“怎么不进去,若不是吉襄跑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到了。”
吉襄抿起嘴巴避开他们的目光,往后躲了躲。
陆逸明又看向她身旁的虞凤策:“想来这位就是京中来的郡王爷了,有失远迎,快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