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半人高的通道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通道只有三四尺长,因此很容易便能看见通道底下汩汩流淌的地下河,阴暗湿滑,因着没有光,看起来河水极深,黑乎乎的不知道里头都有什么东西。
“……这地底下居然有这么深的河,听方才石头掉下去的水声,只怕水量堪比扬州的滦河。”鉴真感叹。
谷长宁正要打头下去,让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虞凤策拉住了胳膊,他紧紧拧着眉头担心道:“你不会水,就在这儿等吧,我们过去救你师姐。”
谷长宁眨眨眼:“大人,那是以前。”她独自晃荡的这半年多为了甩掉周围纠缠的鬼物,没少捣鼓生存技能,早就不是那只只会在水里扑腾的旱鸭子了,“而且这条河水道多,只有我知道怎么过去。”
虞凤策闻言慢慢松开手,没有再置一词。
永明躬身看了一眼,心里捏算着方位:“水乃聚阴纳气之物,这里有这样大一条地下河,难怪孤衔会选择玉康山做她的后路。”
“祭坛在山阴,若是从河底走,约摸着是往东南去。”
几人将身上易浸水变沉的饰品和外衣都取下放到一旁,谷长宁算是最轻松的,常年穿着简便的单衣,率先顺着通道下了水,然后踩着两边稍浅的地方从水中站起来,那河水尚且只及腰间,她颇有余裕地嘱咐正下来的小郡王:“大人,咱们沿着边走,当心别踩空了。”
这河道两边都有比较浅的地方,正好能踩着过去,要凫水的地方其实不多。
虞凤策下来后让她紧紧抓住了手,小心地往安全些的地方牵引,他抬起眼睛看她,不知为何有点想叹气。
后面下来的蒋正卿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陆姑娘怎么样了。”
谷长宁看他要滑倒,伸手扶了一把:“我猜冯生暂时不会对师姐做什么,他之所以把人掳走,是因为留在地面上的几个人中唯有师姐与我关系最近,他是打着浮波没有成功就用人来威胁我的算盘,此时必定正等着我找过去。”
“那你准备怎么救她?”虞凤策低声问。
可想而知冯生要的必定就是谷长宁的眼睛,若到了地方真拿眼睛去换回了陆霜仪,那岂不是正着冯生的下怀,给孤衔复活加了一把柴?
谷长宁感觉出他的担忧,往后瞅瞅还在从通道处下水的鉴真和永明,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没事儿,冯生自恃武功高才敢拿师姐胁迫我,可他不知道对付他我根本用不着武功呢。”
她说话时的吐息拂在他耳廓边,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河里仍然让他感觉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氛围,叫人心痒。
虞凤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这次跟我回了京都,便让母亲践行前约去向陛下请旨,好不好?”
谷长宁没料到他忽然提起这个,还有些犹疑:“大人,我的眼睛……”若文曜帝知道她还活着,恐怕会因为之前的事起猜忌之心。
虞凤策手上略微用力握紧:“其他的都交给我,你只要想,你愿不愿意。”
这次重逢,他发觉谷长宁已经不像刚遇到时那样跌跌撞撞到处碰壁受伤了,现在的她很强,强到已经不需要他的任何担心,可他却发现就算多余自己也仍会担心。
如果再让她离开身边,他怕是要过一辈子寝食难安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