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衔却轻轻叹口气:“可惜我立过心誓,不能伤尉迟家的子孙性命。”说是心誓,实则是当年大胤开国皇帝逼她给自己下的诅咒,但有违背,烈焰焚心,身死道消。
尉迟仲那老东西,死了几十年了还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将她禁锢在这方寸之地不见天日。
冯生拖着他有些怪腔怪调的声音道:“陛下已经下令玄隐卫在京都城拿人了,那姓范的死了倒没什么,若是将士人的事情给供出来,可是有些麻烦。”
孤衔并不着急,只问他:“冯公公认为该当如何?”
冯生语气平缓,慢吞吞地答:“三魂七魄,抽其一魂,足以不伤性命将人掌握在手里。”
孤衔立马笑了:“这办法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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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夜的时间,大胤朝堂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大清盘,满朝文武但凡在私盐名单上者,上至一品大臣下至七品小官,通通让玄隐卫跟禁军抓起来下了大狱。
虞凤策每每去了诏狱回来,身上都是散不去的血腥味儿,可以想见牢狱中是怎样一幅凄惨的景象。
不过这些官员互相勾结,互相遮掩,不知干了多少劳民伤财的事情,谷长宁想当初问灵图造成的惨剧那么多,京都城也打听不出一件无故惨死的事情,多半也是京兆尹石子民一手遮天将这些都掩埋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只能说是自食其果,她可没功夫浪费时间去同情。
倒是小郡王,出去以后总要先沐浴完才来见她,狱中染上的血腥味儿都变成了清淡的木荚香,与他的宽袍广袖相得映彰,格外清隽雅致。
谷长宁都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看出来了自己喜欢看他的名士打扮,故意这么穿,害她每回见着都想上来挨挨蹭蹭,恨不得跟他黏在一块儿。
薛回在廊下燃起了小炭炉,暗红的火光在炭堆里闪烁,谷长宁毫不客气地从兜里掏出几个栗子,扔进了火堆,准备在旁边等着吃,陆霜仪本来在院子里练剑,见状也跑了过来,跟她一起蹲在小火炉旁边。
薛回看了纳罕:“谷姑娘,您这是哪儿来的栗子?”他记得府中没有栽栗子树啊。
谷长宁盯着在劈啪作响的火堆里慢慢变熟的栗子,头也不抬:“厨房里拿的,那里还有好多呢,约莫是要做栗子糕什么的吧。”
薛回瞪大眼睛:“厨、厨房?”靖榆院没有小厨房,因着他们爷不讲究吃,离靖榆院最近的厨房是长公士殿下的私厨,那可是专门伺候殿下一人吃食的地方,“您怎么连长公士殿下吃的也敢偷啊!”
陆霜仪听了先不满了,抬眼瞪他:“什么叫偷啊!我师妹才不是这样的人。”
薛回不甘示弱:“不是陆姑娘你之前说的吗,说谷姑娘小时候天天上师伯后院偷菜,被逮住一百回也要偷上一百回么。”
旁边半躺在美人榻上的虞凤策闻言笑了一声:“怪不得这么皮实,原来是从小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