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寒这才真正放下心来,重新低下头,行礼后便退出去了。
虞凤策坐在书桌前,眼睛还看着方才香寒站的地方,他此时的眼前虽然还是一片漆黑,但有个散发着光晕的“谷长宁”站在那儿,挤眉弄眼地冲他笑。
他便也弯起嘴角,伸出手:“过来。”
躲在隔间的谷长宁就一把收回引他视物的念力,走出来主动拉住他的手,笑眯眯地问:“我聪明吧?”
他拉着她在旁边坐下,两人挨挨挤挤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也没谁抱怨半句不自在,看准时机过来上茶的薛回只当看不见,手脚利落地将茶碗放好便退下了。
“聪明。”他夸完后说起正事儿,“我因为眼疾无法上朝,但玄隐卫方才来禀报,说那几个府中走水的连善后都没来得及就进宫去了,你能感觉到孤衔有什么动作吗?”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自从石府祠堂起火后,件件事都水到渠成一般,顺利得令人不可思议。
谷长宁控制半长生放火,以孤衔的心计,绝不至于没有半点察觉。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至今都没有一丁点动静,那几个受她驱使的大臣急着进宫又是因为什么?
他难得迟疑:“长宁,我在想,会不会这些事情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包括他们控制半长生放火烧祠堂,就算不是她算好的,有可能也并未脱离她设的局。
否则很难解释孤衔不同寻常的安静。
谷长宁闻言,往窗外看了一眼,之前还能瞧见偶尔升向天空的几缕黑烟,如今已经看不着了,徒剩蓝天湛蓝如洗,晴空万里。
“那我们就得想想其他办法了。”她轻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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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满朝文武持笏而立,礼部尚书范景实率先上前一步,低头提嗓:“陛下万安,臣有事要奏。”
提前收到小郡王的叮嘱关注朝中动向的兵部侍郎蒋绍身形纹丝不动,却悄悄抬起了眼睛。
等蒋正卿火急火燎地到靖榆院求见时,正好碰上了来找虞凤策的贺宗,跟蒋二公子这个无正经官职在身成天游手好闲的人相比,贺宗同为小郡王的至交好友,早已是身任容阳郡都司的四品武官了,容阳郡是虞凤策的封地,贺宗自然也就成了为他办事的人,前不久奉命去清缴问灵图,好不容易才把京都附近的郡城都跑了个遍,如今是回来复命的。
蒋正卿瞧见贺宗却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急急地跟小郡王报信:“我爹说,礼部的范大人领头,上折本请奏陛下拆掉宫中祭祀的天坛,另选方位重建。”
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贺宗都面露异色:“这是为何?”
天坛历来只有帝王才能踏足,用来祭地祭天,告天子之罪,祈五谷丰登,是庄重又禁忌的所在。
大胤开国不到百年,皇城沿用旧朝遗址,这个天坛却是开国后才新建好的,不过历经三任帝王,根本也没用上过几次,怎么这会儿忽然想到要拆了重建?
蒋正卿还没说完:“说是这两年辽山郡雪灾,扬州跟京都城频频走水,昨夜更是连烧五个肱股之臣的府邸,偏偏烧的还是祠堂,这是天意下达,提醒陛下将祭天的祭坛摆正方位。”
贺宗深感荒谬:“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大胤开国这么多年都好端端的,那天坛不也一直在那儿,若是不对早该有征兆了,又岂会到这个时候才来“下达天意”?
一直没说话的虞凤策此时忽然开口问他:“陛下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