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仪踟蹰着问:“谷师叔说什么了?”
谷长宁垂下眼睑将信折好收进袖中,口中只道:“不过是跟从前一样的满口胡言罢了。”
告别师姐回到小郡王的宅院,她只匆匆跟薛回打了个招呼便一头栽进房中,开始睡得昏天暗地。
梦中师父用树枝在院子里画八卦方位图,然后把树枝一丢,把她拎到入口处站好翘着胡子道:“玩什么跳房子,你有本事就跳这个,要是能从这方阵中出来,我就允许你跟你师姐下山玩。”
谷长宁哪有这个本事,但她也不是吃素的,一矮身就从他手中错开,利索地翻墙出去了,然后得意洋洋地隔着一堵墙对里头吹胡子瞪眼的老头说:“我没本事从方阵出来,但我有本事在您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玩,嘿嘿!”
画面一转,是夏季时师父在院中打瞌睡,忽然惊醒后喊她:“徒弟!给我摘两把小青菜炒来尝尝,我看师兄后院那块地里的菜都长得极好。”
谷长宁从屋里出来一边抱怨:“您怎么总让我去偷菜,上回我都让师兄骂惨了。”一边还是依言往菜地的方向去了。
师父那老头子还在后面嘿嘿笑:“还说我,你自个儿不也馋么!”
诸如此类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转过,最后是师父临死前的景象,他一人坐在屋中,忽然转头看向门口,对她道:“我走啦,再活就要成老妖怪啦!”
谷长宁张嘴一句“师父”还没说出口,就见他眉心间猝然被冲出一个血洞,师父的魂魄化作白光从她身旁溜走,只剩下一具没有呼吸的躯壳轰然倒地,变成了她那天回到院子时见到他最后一面的模样。
她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等等……”
额头上忽然贴上的温热让她从睡梦中骤然清醒,床帐内昏暗,但足以看清坐在床边的虞凤策,感觉到她的动静,他把手从她额上收回,语气温缓:“做什么噩梦了?”
谷长宁看着他,之前在客栈时也没有掉的眼泪此时悉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她哑着嗓子,鼻音极重地道:“不是噩梦。”
“是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