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孤衔的人,传闻能号令万鬼,为己所用。
可以说前朝这股谶纬之学的偏风就是从她这里刮起来的,没人知道她活了多久,但所有人都知道宫中有位“国师大人”,凌驾于君王之上。
到后来前朝灾祸四起,疆域有敌来犯,江南雨水决堤,北边雪灾,南边饥荒,朝廷那帮人坐立不安,怕再这样下去他们身处皇城也无法苟活,皇帝下罪已诏,请国师平乱。
孤衔道:“普天下气运系于我一人之身,若要平乱,就得先喂饱我。”
于是举世皆惊的血磨盘案发生了。
前朝皇帝为了“喂饱”这个能以一人之力救活全国的国师,为她量身打造了一个供她取食的人间地狱,他们以安置流民为由辟出一座城,将这些百姓圈养在里面,里头根据八卦阵象分为阴阳两半,女人居阴,男人居阳,两边泾渭分明,各据一方。
开坛祭天那日,全城殉葬,阴阳两头转动,将里头的活人尽数绞杀,听闻城外的人亲眼见到城中漫出血迹,流了整整一天。
当时的人称这座城是“血磨盘”,把活人放进去,活活榨出鲜血,只为了填一人之腹。
祭天后灾情并没有平息,反而被压榨久了的百姓们揭竿而起,当时远在边境的平襄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头立旗反叛,摧枯拉朽打入皇城,至此江山易主。
而之前那个拿一城人活祭的国师早已销声匿迹,再也没人见过她的踪影。
“那个叫孤衔的人,就是太虚瞳初次现世时的主人。”永明看向谷长宁,嘴里道,“此人肆意妄为从无顾忌,行事的唯一准则是她的心情,鉴真跟你说过,太虚瞳是爱怨痴嗔本身,它的主人无论什么情绪都是远远强于普通人的,如果她要作恶,那便是十倍于常人的恶,只为了图她自己快意,无所不用其极。”
这桩前朝惨案让谷长宁连呼吸都停顿了片刻,闻言忍不住问:“那孤衔现在还活着吗?”
永明看着她半晌,才慢慢道:“当时正统道教的人看不过眼,曾经联合起来搜寻这个打着道教名义的前国师,老衲以前的道家师父也在其中,听闻他们找到过她一次,但她重伤逃跑,后来便再也没有声息,不知是在哪里死了,或是依然苟活。”顿了下,他又补充,“若是你师父还活着,或许会知道那人在何处。”
谷长宁浑身一凛:“什么意思?为何我师父会知道?”
永明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太虚瞳天生地养,绝不是从人肚子里出来的,你就不好奇,为何你会有这只眼睛吗?”
谷长宁看着他,直觉后面的话不会是自己想听到的,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可是永明不放过她,张口就告诉她:“你是你师父从孤衔身边偷出来的,孤衔是死是活,或许只有他最清楚。”
谷长宁眼神闪烁,想要避开他的视线:“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孤衔的孩子吗?”话到此处,她已经觉得一脚悬空在深渊,只消他点头确认,就一脚踩空,整个人坠入地狱。
在孟学真错喊她为“主人”的时候,她就无数次猜测过背后真正的主使会不会是她的父亲,又或者是母亲,她自己只有一只眼睛是异瞳,也是件很奇怪的事,若是遗传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