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凤策反驳她:“推断不能这么做,若你已经在心里假定了一个答案,那所有思路都只是为了达成这个结果找的理由,也许能蒙对真相,但也有可能与事实相差很远。”
谷长宁不服气:“我并非空口无凭,秦子幺不是说了,是浮波给她带的信说祝飞融约她一见,可是您看祝飞融就知道根本没有这回事!这难道不是证据么?”
虞凤策不说话了。
谷长宁越看他越觉不对劲,慢慢蹙起眉:“大人,我怎么觉着,您总在极力为浮波推脱呢?”
连她都能感觉到不对劲的事情,掌管玄隐卫多年的小郡王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线索也很清晰,思路稍微一理就出来了,用得着在这反反复复跟她掰扯纠缠么?
虞凤策被她说中,侧脸躲开她的目光。
浮波的身份确实敏感,所以他就算心里明白这事儿查到最后有可能是她做的,也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甚至还要帮忙遮掩。
人人都说容阳郡王极得圣宠,位高权重,但他自己却不能忘了,这一切都是文曜帝给的。
浮波是陛下亲自下令要找回的人,未来如果得了他的意,也许还能封个公主,而谷长宁却是区区白身,在这当口绝不能让她得罪浮波。
她连只是个舞姬时都能下此狠手,安知以后飞上枝头后能有什么手段来处理对自己不利之人。
他不说话,谷长宁就当他默认,愣了一下后快气懵了:“您怎么能这样!都亲眼看见别人被她害得有多惨了,您还要为她脱罪!我不知道浮波有什么身份,可是我现在明明白白知道她是个杀人凶手!”
她有些太激动,差点把马车里的小几打翻。
虞凤策皱起眉,想劝哄她,但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了:“我此次来扬州,除了查私盐,还因为陛下下令让我寻找他当年流落在外头的孩子,玄隐卫查证多时,已经确定就是浮波。”他坐直后微微往谷长宁那边倾,“她有可能是未来的公主,得罪她不是明智之举。”
他自以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岂料谷长宁听完后只是用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反问:“所以呢?”
虞凤策微怔。
谷长宁又追着问了一句:“所以,她杀人可以不用偿命,别人还要因为怕得罪她故作不知甚至帮她遮掩吗?”
她问得那样简单又直白,把他权衡了许久的利弊一刀剖开,露出血淋淋的冷漠虚伪。
他历来嘴毒,如今在她面前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看着她,慢慢说出一个:“是。”
不要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端要看天子想不想同罪,若他不想,庶民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