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长街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还有马蹄落地的轰隆作响,声音越来越近,没有片刻就到了眼前。
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匹高头大马,那马儿成色都极漂亮,踏在青石板路上的蹄子迅疾有力,风风火火地跑着招摇过市,路边的行人商贩见状纷纷避让,生怕冲撞了马匹。
而被缚住身子动不了的谷长宁站在路中间,首当其冲地对上了领头的黑马,她早早就听见了马上的人喊“让开!”,却只能像块顽石一般杵在原地,那女鬼不知是不是故意,浑身像铁索一样紧紧箍住她。
马蹄声近在迟尺,眼看就要兜头撞过来,不知哪里凌空卷来一道马鞭缠住她的腰往边上一带,她就像个破布娃娃轻飘飘地飞起,砸到了旁边的灯饰摊子上,噼里啪啦的响声后与砸塌的摊子躺到了一起。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谷长宁摔懵了,先着地的背部疼得她几乎蜷缩,还没缓过神,就听见马蹄声渐缓,黑马掉了个头停在了她的面前。
先前缠着她的女鬼不知何时离开了,谷长宁翻了个身,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用那女鬼之前的角度看马上的人……没看着。
事实证明活人还真不能把脖子扭成那样,何况那马太高,能进入她视野的就只有马肚子和那人垂下的紫色袍角。
头顶传来一声轻嗤,声音极好听,语气极轻蔑:“碍事。”紧接而来的是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啪啦扔在她眼前,发出银钱摩擦的细碎声响。
谷长宁愣了一下,不顾痛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看清拿马鞭卷她的人的脸,就先被他腰间挂着的玉牌吸引了目光。
已经行到前面去的公子哥们在不远处喊:“怀舟!还不快来!”
黑马的主人轻飘飘收回打量她的眼神,双腿一夹马肚子,调转马头朝同伴追去。
谷长宁眼看着心心念念的玉牌在自己面前消失,急切地追了两步,浑身骨架却似要散开般疼,迫不得已停下,还没等喘两口气,后头麻烦又来了。
被砸塌摊子的摊主不敢找闹市纵马的人麻烦,便追着她讨债:“姑娘,您这把我摊子砸坏了,可是断人生计啊!我也不多要,这摊子上的灯饰就当您买了,多少让我回个本儿!”
谷长宁捡起地上那只钱袋子把摊主的钱数给他,状似无意地多问一句:“怎会有人如此嚣张,当街纵马,京都府不管的吗?”
摊主上下打量她,了然一笑:“外地来的罢?这京都除了圣上,只有一人可着紫,乃当朝长公主的独子,陛下亲封的容阳王,因为与其他郡王爷差着辈分,满朝上下都尊称一句‘小郡王’,极得圣宠,您看京都府敢管吗?”
谷长宁闻言朝那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麻烦了。
若没看错,方才那人腰间的玉牌,就是她两年前不翼而飞的护身符,她从小戴到大,最熟悉不过。
难怪那人一回来,像条藤蔓绑在她身上的女鬼就灰溜溜跑了,连句声都不敢吭。